故事简介:校园频发“闹鬼”事件,恐惧肆意蔓延。林默凭借物理与心理知识,发现所有灵异现象皆是人为操控的感官骗局。当理性成为唯一的棱镜,他能否利用科学手段穿透恐惧迷雾,揭露隐藏在同伴中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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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倒悬的因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然后,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拨转,倒流回两年前那个同样燥热,却更加黑暗的夏天。

…………

“陈默,你妈怎么还不来接你啊?哦,我忘了,她死了,对吧?哈哈哈!”赵强粗鲁的笑声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他身后跟着几个跟班,其中包括一个当时正埋头刷题,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抬头的林默。

陈默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怀里抱着一个旧旧的木盒子,那是妈妈留给他的唯一遗物,里面装着几枚她生前一直佩戴的、颜色暗淡的蝴蝶结发卡。那是他精神的支柱,是他与天堂唯一的连接。

“你看他这怂样,是不是想哭了?”另一个霸凌者推了陈默一把,他一个踉跄,怀里的木盒子脱手飞出,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啪嗒”一声,那几枚承载着他所有思念与温柔的蝴蝶结,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沾满了灰尘。

“哎呀,真不小心。”赵强假惺惺地道歉,脚却故意踩了上去,将一枚发卡碾得变形。

那一刻,陈默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猛地抬头,看向林默,那个他曾经视为榜样、甚至唯一朋友的学霸。他眼中带着最后的、微弱的祈求,希望他能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别太过分”。

然而,林默只是从习题册中抬起眼,瞥了一眼混乱的场面,眉头锁得更紧,似乎在思考一道难题被打断的烦躁。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重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那声音,在陈默听来,比任何嘲讽都更刺耳。

林默的“不作为”,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那天起,陈默的世界彻底失去了颜色。他变得沉默,像一缕游魂,而赵强等人的霸凌,也因为林默的默许,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藏匿书本、在课桌上画侮辱性的涂鸦、在体育课上故意用球砸他……这些“玩笑”,像一把把钝刀,日复一日地切割着他的尊严和灵魂。

林默听着陈默断断续续、泣不成声的讲述,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终于明白,那些他当年觉得“无伤大雅”的“玩笑”,那些他因为“事不关己”而选择忽视的欺凌,在陈默心中,是怎样一场毁灭性的雪崩。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胃里翻江倒海。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旁观者,此刻才惊觉,自己也是那场雪崩中,一片冰冷而沉重的雪花。

“那……那些事,你是怎么做到的?”林默的声音干涩,虽然他已大体解答了,但他需要更多细节,需要用科学的逻辑来理解这场荒诞的恐怖。

陈默的情绪稍稍平复,他抹去眼泪,眼神变得空洞而机械,仿佛在复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精密的实验报告。

“声音……是哈斯效应。”(哈斯效应:实验表明,两个同声源的声波若到达听音者的时间差Δt在5~35ms以内,人无法区分两个声源,给人以方位听感的只是前导声,滞后声好似并不存在;若延迟时间Δt在35~50ms时,人耳开始感知滞后声源的存在,但听感做辨别的方位仍是前导声源;若时间差Δt>50ms时,人耳便能分辨出前导声与滞后声源的方位,即通常能听到清晰的回声。这种效应有助于建立立体声的听音环境。)

他低声说,“我在废弃的锅炉房里,用录音设备录下了各种声音——风声、水管共振声、还有……我从网上下载的、经过处理的婴儿哭声。我把它们混合,制作成一段循环音频。然后,我在宿舍楼顶的通风管道主入口,放了一个小型定向音箱。声音通过复杂的管道系统传到各个楼层,因为管道的弯曲和分支,声音会产生延迟和混响。根据哈斯效应,人耳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声音来自第一个到达耳朵的声源,也就是离他们最近的那个通风口。所以,每个人都觉得‘鬼’就在自己身边。”

林默的脑子飞速运转,瞬间理解了。哈斯效应,又称优先效应,是声学中一个关于听觉定位的基本原理。陈默巧妙地利用了建筑结构和人类听觉的固有缺陷,制造了无孔不入的、来源不明的恐怖。

“血水呢?”

酚酞和碱。”

陈默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在三楼西侧卫生间那个最不常用的水龙头管道里,预先注入了饱和的酚酞溶液。酚酞本身是无色的。我在水龙头开关的阀芯里,藏了一个很小的、由弹簧控制的胶囊,里面装着碱性小苏打浓溶液。当有人用力拧开水龙头时,水流冲击会压破胶囊,碱性溶液流出,与管道里的酚酞相遇,立刻变成深红色。水流停止后,残余的碱性物质很快会被冲走,所以事后检查,什么都查不出来。”

一个简单到初中生都懂的化学变色反应,却被他运用得如此天衣无缝,成为了制造“灵异”的利器。

“那个白衣影子?”

“光学投影。”陈默指了指实验楼对面那栋更高的图书馆,“我在图书馆顶楼天台,用一台高流明的便携式投影仪,对准这栋楼三楼走廊的窗户。投影内容是我提前用CG软件做好的一个模糊的、飘动的白色人影影像。为了增加真实感,我特意选择在深夜、有薄雾或者水汽的时候播放。雾气和水珠成了天然的幕布,能让影像产生立体感和扭曲感。再加上我之前散布的谣言,心理暗示之下,任何人看到那个光影,都会自动脑补成一个‘鬼影’。”

林默恍然大悟。这利用了人类大脑的“空想性错视”(Pareidolia)倾向,即倾向于在随机、模糊的图案中看到熟悉的模式,比如人脸或人形。陈默只是提供了一个模糊的刺激,剩下的,都是受害者的想象力自己完成的。

“还有那种刺骨的寒意?”

次声波和心理暗示的双重作用。”( 声波是机械纵波,它可以在固体、液体和气体中传播。人们日常可以听到的声音是20-20000Hz频率范围内的声波。低于20Hz的就是次声波。次声波和人体器官固有频率相近,于是会产生共振。同时次声波与人体器官的共振,会导致器官变形、移位、甚至破裂,从而有一定的杀伤力。)

陈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我首先在学校论坛和匿名聊天群里,散布‘实验楼是乱葬岗’、‘某个房间阴气最重’的谣言。然后,我在那个房间藏了一个小型的次声波发生器。次声波是频率低于20赫兹的声波,人耳听不见,但人体的内脏器官会与之共振,产生压抑、恐惧,甚至寒冷的感觉。当人带着‘这里很阴冷’的预设走进去,再受到次声波的生理影响,那种‘鬼气森森’的感觉就会被无限放大。”

这是心理学和生理学的完美结合。恐惧,首先是一种被植入的信念,其次才是真实的生理体验。

“最后……王浩的‘鬼上身’?”

“那是……条件反射。”陈默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犹豫和痛苦,“我观察了很久,王浩虽然凶,但胆子最小,也最迷信。

我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对他进行‘编程’。我总是在他落单的时候,制造一些小意外,比如在他背后突然发出一声怪响,或者在他面前快速闪过一张模糊的鬼脸照片。每次这么做的时候,我都会同时释放一种特殊的、有点像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一开始,他只是被吓一跳。但重复十几次之后,他的大脑就建立了连接:这种气味=极度恐惧。最后那天晚上,我只需要在那个关键的时刻,让那种气味在他身边弥漫开来,即使我什么都没做,他的大脑也会自动触发恐惧反应,让他陷入彻底的崩溃和幻觉。他看到的‘鬼’,是他自己内心的恐惧。”

林默彻底沉默了。巴甫洛夫的狗,听到铃声就会流口水。而陈默,把王浩变成了那只狗,用气味作为铃声,用恐惧作为唾液。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恶作剧,这是一场冷酷的、针对人类心智的精准打击。

陈默的讲述结束了,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那不是复仇得逞的狂喜,而是将心底最深的伤口再次撕开,任由脓血横流的绝望。

他坦言,在策划和执行这一切时,他确实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看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感到了扭曲的快意。

但每一个深夜,当他独自一人面对着那些冰冷的仪器时,巨大的孤独和自我厌恶也会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一个用恐惧去伤害他人的加害者。

林默站在他面前,身体微微颤抖。他不是害怕,而是被一种巨大的、几乎将他撕裂的愧疚感所淹没。他终于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冷漠和懦夫行为,是如何成为陈默悲剧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参与霸凌,就保持了清白。他错了,他的沉默,就是最残忍的帮凶。

那句“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此刻像烙印一样烫在他的心上。

“对不起……”林默的声音嘶哑,他蹲下身,平视着陈默泪流满面的脸,“陈默,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楼道口。是苏晓。她显然是担心林默,一路找了过来。她看到了瘫坐在地的陈默,和一脸沉痛的林默,瞬间明白他们的猜想都被证实了。她静静地走过来,没有说话,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披在陈默颤抖的肩膀上。

然后,她看着陈默,目光清澈而温柔,却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力量。

“陈默,”她轻声说,“我知道你很痛苦,你所经历的一切,没有人应该承受。但是,你看看现在的你,看看你为了复仇所做的一切。你用恐惧去折磨他们,让他们体验你曾经的绝望。可是,这样做的你,和他们,又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呢?复仇让你变成了你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不是吗?用伤害去回应伤害,只会制造出更多的痛苦和废墟。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苏晓的话,像一把温柔的钥匙,打开了陈默心中另一道锁。他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苏晓,又看了看林默。复仇的快意早已消散,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自我厌恶。苏晓的话,让他第一次清醒地审视自己这场“完美”的复仇,看到了其背后同样丑陋的内核。

实验楼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风声和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陈默的复仇计划,在林默的理性剖析和苏晓的温柔质问下,被彻底、完整地揭开了。它不再是一个神秘莫测的“灵异事件”,而是一场由痛苦、智慧和绝望共同导演的、精密的“科学骗局”。

陈默瘫坐在地,泪水无声地滑落,砸在尘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恨意,在这一刻都被彻底剥离,只剩下那个被伤害得体无完肤的、孤独的少年。

林默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有愤怒,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和……同情。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坚定地向陈默伸出了手。

那不是一只想要指责或控制的手,而是一只想要拉他起来的手。

“对不起,陈默。”林默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沉稳,“还有……谢谢你。谢谢你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让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蠢货,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愚蠢和残忍。你让我们付出了代价,也让我们醒了。但是,结束吧。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被这场仇恨的火焰彻底烧毁。包括你自己。”

陈默怔怔地看着林默伸出的手,又看了看苏晓关切的眼神。那只手,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它代表着一种可能性——一种走出仇恨、走出黑暗的可能性。

(未完待续)



作者:马芳  吴忠市科协科普部








(本文部分词句经AI辅助生成)

来源: 吴忠市科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