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客来在园艺植物中属于球根植物一类,但它又是特别不典型的球根植物。园艺中的“球根”其实是一个泛称,包括了球茎、鳞茎、块茎、块根等等类型的植物;它们在植物学分类上也不属于同一类,而是来自各个不同的类群。
“球根”植物
常见的球根植物大多是单子叶植物,比如石蒜科、鸢尾科和天门冬科植物;单子叶植物的“球根”一般是球茎和鳞茎。但仙客来不属于单子叶植物,它是球根植物里比较罕见的真双子叶植物。仙客来的“球根”在大多数中文文献里都被描述为“块茎”,不过它的块茎和其他块茎植物都不一样,这个膨大的部分其实是下胚轴发育而来的,处于根和茎之间的位置。
不同的植物,相似的“球根”
仙客来属曾经在报春花科里,但它和狭义报春花科的其他属都很不一样。狭义报春花科几乎全是草本植物,只有仙客来属具有木质的茎。
常春藤叶仙客来的木质块茎。图片:余天一
仙客来属的木质化茎和花的形态,其实更接近紫金牛科,2000年的系统发育研究也证实了仙客来属和紫金牛科的关系更接近。但根据之后的系统发育学研究,人们发现报春花科和紫金牛科其实也应该合并,所以现在仙客来属又回到了报春花科的怀抱。
仙客来属的膨大胚轴结构不仅在报春花科里独一无二,放眼世界上的所有被子植物也是独树一帜的。
野生型仙客来播种不久后就会长出小块茎,可以看到明显膨大的胚轴。图片:余天一
在仙客来属的原产地——地中海到黑海地区,同时生长着很多其他球根植物,它们来自不同的植物类群,但是在共同的环境压力下,都出现了相似的“球根”结构。仔细观察这些“球根”,会发现它们的来源器官和生长方式都不尽相同,可以说是各显神通。这些植物用“球根”贮存营养和水分,以熬过地中海气候干燥炎热的夏季。
红“鼻头”的小可爱
现代的花市仙客来品种,是人类和自然共同造就的几近完美的园艺花卉。为了区别人为选育的仙客来和野生种仙客来,西方把选育的仙客来品种称作花市仙客来(Florist’s Cyclamen),下面我也以花市仙客来称呼人为选育的品种。
野生的仙客来原产于地中海东部到北非,是先长叶再开花的类型,一般冬季开始开花。不过,地中海东部有一个仙客来的变种(Cyclamen persicum var. autumnale)是在秋季开花,并且先花后叶。
但即使如此,野生种仙客来的花量还是比较少,远远达不到花市仙客来的花量,它们的株型比较松散,叶柄和花葶散乱地向外伸展着。此外,野生型仙客来花色也比较单一,以白色到浅粉色为主,花冠基部一般都有一圈红色的“鼻头”。
野生型仙客来,株型比较小的类型。图片:余天一
奇妙的变异
虽然仙客来的栽培历史很悠久,在17世纪早期就从地中海东部引入欧洲了,但是对仙客来的种内杂交选育自1850年代才开始。
园艺育种家发现,如果对仙客来进行自交,后代会出现很多不一样的变异。有些后代的“红鼻头”会往上蔓延,一开始出现了带有明显紫色纹路的个体,不断选育下更是出现了整个花冠都变成深粉色及深红色的个体。
在19世纪中晚期,西方园艺育种的大趋势都是选育花朵和植株更大、更圆的品种。到了1870年,英国的育种家终于选育出了一个巨大的品种'Giganteum',这个品种无论是花朵还是植株都比野生种大而圆,是第一个偶然出现的四倍体。
以这个品种为基础,育种家们培育出了不同花色的仙客来品种,此时出现的品种就已经很接近今天我们看到的大型花市仙客来品种了。不过很遗憾的是,花市仙客来在染色体加倍、变大的同时,也丢失了香味性状,所以现代花市仙客来里很多品种都没有明显的香味。
花市仙客来的微型品种,比较接近野生型,花比野生型更多更大。图片:余天一
更多彩的未来
1970年前后,花卉产业又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人们需要更多统一株型、统一花色、同一时间开花的品种,此时F1代品种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花市仙客来的F1代品种来自四倍体和二倍体品种杂交,是不可育的三倍体,但F1代的花色和开花时间都要比非F1代更加统一。育种家一开始主要用二倍体品系'Pastel'(“蜡笔”)和四倍体仙客来杂交来获得F1代。直至今日,花卉市场上的花市仙客来从大型到微型品种,几乎都是F1代品种。
从播种开始,野生型仙客来需要一年多到两年时间才能开花,但现代的花市仙客来品种生长极快,从播种到盛花期大概只要6到7个月。野生型仙客来的花期相对比较短,花期最长的个体最多撑到4至5月,但花市仙客来如果养护得好,可以陆续开一整年。
现在,花市仙客来的育种方向更加多样了,荷兰、法国、德国和日本等国都有很多育种公司和私人苗圃,在向不同方向选育千奇百怪的品种。
本文是物种日历第6年第18篇文章,来自物种日历作者@余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