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粱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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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些年的积蓄都取了出来，打算开家小医院……名字可是犯了难，宇宙里的智慧种族太多，你写个“妙手回春”，指不定人家以为你骂他呢。思来想去，干脆叫“第二造物”。　　

   

　　我把这些年的积蓄都取了出来，打算开家小医院。

　　开医院，先要有人。我第一个找上了老卡。这小子以前是我们队里的厨子，不过打起仗来谁管你是干嘛的。胃病，他懂一点，止疼枪，也能打，再加上胆大手黑，当个内科医生再合适没有。接下来是小肖。他本来是被派出来进修的，仗一起，津贴就停了。我估摸着他这会儿正度日如年，而且他们地球人手巧，他来干外科我信得过。几杯酒下肚，我“医者父母心”这么一吹捧，他就决定跟我走了。

　　当然，还得有个女人。虽说现在很多设备都能遥控，有没有护士都无所谓，不过三个大男人开医院总有点不像那么回事儿。人选我早就订好了，艾莉婕，一远房亲戚家的女儿，地球人和赛瑞什星人的混血。漂亮，水灵，一头乌黑的长发，跟她妈一模一样。甭管什么样的人看一眼都酥半天，保不齐钱就多出点。

　　钱啊钱，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要不是为了钱，至于折腾这个吗？

　　地点问题，我和老卡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落户半人马座的一颗小行星。热闹，离大航道不远；但又不是枢纽，物价挺便宜。当地的治安官是我一个壕沟里啃过泥儿的哥们，保护费好商量。万一治死了人，跑路也方便。

　　名字可是犯了难，宇宙里的智慧种族太多，你写个“妙手回春”，指不定人家以为你骂他呢。思来想去，干脆叫“第二造物”。“造物”这词儿，各种族的字典里都有；加个第二，那是我们谦虚。

　　于是在一个晨光熹微的早上，我站在院门前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演讲。什么“童叟无欺”、“不分贵贱”、“一视同仁”、“包君满意”，反正就这些话。老卡搬来的几盆梭梭草，在两颗太阳的照耀下，“砰砰”炸裂，向着天空喷吐种子，像极了烟花。

　　我看着硬凑在一起的三个部下，禁不住热泪盈眶。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干啊，老哥我下辈子的衣食住行可全都靠你们了。

　　我原本想着，现在不是在打仗吗，打仗就会有人死，有人伤。不见得这么些人都被大医院包圆了吧，漏出来三瓜俩枣就够我日进斗金的了。所以，尽管医院不大，我还是开辟出了一间院长室。每天天不亮就衣冠楚楚，坐在办公桌前，翻翻报纸，喝喝咖啡，翘着二郎腿等待解决医疗纠纷——我好歹干过上尉，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一直到第八天，我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以前打仗，那是两虎相争；现在这次，是格瑞色人入侵地球，那就好比开着飞机炸蚂蚁。死蚂蚁肯定会被同伴拉回去，至于飞机，想受伤除非自个儿掉下来。

　　我眼瞅着老卡都无聊到要拿止疼枪给自己一下了，越发明白事态严重。军心不稳，可是要出大事的。于是我紧急开了一个会，号召大家节衣缩食，支援医院建设。

　　“而且，我们也不是没有优势嘛，是吧。大医院虽然医疗舱多点，机器人也先进，但是咱们坚持走人性化路线未必就没有出路，是吧……”

　　老卡不说话，小肖闷头看书，至于艾莉婕那傻丫头，她八成在想家呢。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第二天就有病人登门了。来得是个艾格星人，他们的外号是“宇宙牧民”，五大三粗，皮躁肉厚，能出个病人真不容易。

　　老卡穿着白大褂，往桌后那么一坐，真有点“悬壶济世”的意思。

　　“哪里不舒服啊？”

　　他拖着长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这里，这里……”

　　那人解开外衣，露出壮实的胸膛来。几片航空铝嵌在那，亮晶晶，血淋淋。

　　“是机器爆炸了吧？”

　　“是，是……”

　　老卡拿出病历单，三下五除二念出几样药。

　　“先交费。”

　　那人从身上摸摸索索老半天，终于抠出几块钱来，递给了艾莉婕。这傻丫头倒是不嫌脏，大大咧咧就收下了。

　　这些钱都不一定够干洗费的！

　　老卡戴上口罩，磨磨蹭蹭洗了个手，从医疗箱里拿出一支止疼枪，隔着五步远就扣了扳机。他可能是怕脏，也可能是在秀技术——这是他在炮火连天里练出来的本事，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还疼吗？”

　　“不，不疼了……”

　　“那行，你走吧，改天再来打。”

　　“这，这还没好……这个……”

　　“大兄弟你可看清楚了，我这门牌上写着啥——内科。疼归我管，手术可跟我没关系。”

　　“你，你……你！”

　　“手术算外科吧，你不管我管。”我回头一瞧，小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冷冰冰地看着我们。

　　老卡脸一黑：“那你管吧！关我屁事！”

　　我对老卡的做法，略有腹诽。不过我明白，他就这么点本事。更重要的是，他是嫡系，是在为我着想。我大小也算是个领导，手头没个嫡系哪成？至于小肖，更不能得罪，他可是我们医院的顶梁柱子，万一拂袖而走，我就抓瞎了。

　　这年头，当个领导难啊！

　　我心头暗叹，嘴上还不能闲着。先安慰了老卡几句，接着跑到小肖那屋，抓着他的手鼓励他不计前嫌。看着他清创、包扎一气呵成，禁不住有些佩服。这小子是有真才实学的，要不是世风日下，我这样的小医院还真请不来。这也越发坚定了我“在他走之前榨干他剩余价值”的念头。

　　我拉着他、病人和艾莉婕，拍了张合影。嘱咐对门的摄影店，尽快把立体相片洗出来，到时候每张桌子摆一张，这宣传素材白白放弃那就太可惜了。

　　要说艾格星人也真实诚，从此以后三天两头地来。每次都木着脸，不说话，把箱子往院门前一放就走。从此冒着热气的侏罗肉，一掐能出水的梭梭菜，根儿上还沾着泥巴的转基因香蕉，就上了我们的餐桌。虽说不值几个钱，但毕竟是病人的一番心意，我也只好笑纳。

　　老卡梗着脖子不吃，我知道这小子混不吝，心眼儿倒不算太坏，也就由他去。饿他两顿，看他老不老实。

　　艾莉婕明显是被小肖迷住了，嘘寒问暖，端茶倒水，不一而足。也是，谁让人又年轻又帅气还懂技术呢。可怜如此一个水灵的姑娘，我还没下手，心就飘别人那里去了。至于小肖，他还糊涂着呢，除了看书就是看病，工钱要得不多，也不见他怎么花。一周我给他一天假，他倒好，每次都开着破破烂烂的太空车往农场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天闲来无事，我正在和艾莉婕东拉西扯，忽然老卡连滚带爬地进了屋。

　　“出大事儿了！”

　　我皱皱眉头，心想：“到底只是一厨子，没点气度。你看看本院长我，呵，多么的淡定。”

　　还没等我问怎么回事，就觉得天一黑，抬眼一瞧，一艘登陆舰正停在屋顶上，硕大的族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一会儿下来几十口子人，有撑伞的，有铺地毯的，有端着烟灰缸。前呼后拥，浩浩荡荡。更有几百卫兵驱散人群，本来挺热闹的街道，顿时鸦雀无声。

　　好么，大买卖来了，我们师长当年也没这个架势。

　　管家笑吟吟地，皱着一张狐狸脸，和我寒暄了一番。先是肯定了我创业的态度，接着不经意间提到他和我们司令很熟。“这些年安德鲁将军开疆扩土，致力于把更多的野蛮人纳入帝国的共荣圈之下，其战果是有目共睹的。”

　　我心里面那叫一个万马奔腾，什么时候侵略战争也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了？只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者，“和气生财”不是？这点古训还是要听的。

　　上好的皇家咖啡，已经续过两次。我听着后面的担架上，刚开始还有点呻吟，渐而气若游丝，最后干脆什么声儿都没了。赶紧一把握住管家的手——他还在滔滔不绝呢。

　　“大人，您看，您光临寒舍，这个……自然是蓬荜生辉。不过，您是不是说明来意？”

　　我知道，这么一开口，肯定得罪人。但是我对自己的定位很清醒：我只谋财，不害命。一来，当年战场上造了不少杀孽，该积点阴德；二来，他们家哪怕死的是个家丁，我也只能卷铺盖跑路。

　　果然，管家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不自在，寒气沿着皱纹一丝丝结起来。过了足足五秒，才想起这会应该用的表情是撕心裂肺。不过，到底是大户人家历练出来的，语气哽咽，满含深情，顺手从眼窝里抠出几滴泪，数个动作一气呵成。

　　“还不是我们家少爷，也不知道是天妒英才，还是好人不长命。”说着掀开被子的一角，“可怜他今年才十八……”

　　饶是我见惯了生死，这下也禁不住吸一口冷气。艾莉婕更是干脆，直接跑到厕所吐去了。被子下，只能勉强看出是个人，或者说，曾经是个人。皮肤包着骨头，蜂窝一样的毒疮遍地开花，原本浅青的血管，这会像臭水沟一样，蜿蜒盘旋。

　　我招呼老卡：“快，快给少爷打一针止疼枪。”

　　我打定主意，这笔买卖做完我后半辈子就算衣食无忧了。老卡虽然本事不怎么样，不过这个态度一定要摆足了。

　　老卡半天不啃声，犹犹豫豫地要走过来。

　　管家摆摆手：“我们啊，我们是来找肖医生的。”

　　“为什么找我。”小肖冷着脸。

　　“我家少爷去一个偏僻的星球，染了这种怪病。我听说您在医学院的时候，曾经接触过类似的病例，所以——价钱嘛，绝对好商量。”

　　“钱不钱的，治好了再说，而且我们不乱收费。”小肖还是冷着脸。

　　我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视、触、叩、听，医院里的检查仪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别看旧，功能还不错。不一会儿，小肖下了结论。

　　“每一物种身体上都生活着不少细菌，它们在正常情况下是无害的，甚至能像篱笆一样，保护机体不受外来细菌的侵袭。”

　　“那我们家少爷他？”又是一滴辛酸泪。

　　“我不知道这病具体是怎么来的，不过这确实不是我第一次见。很简单，他现在，篱笆没了。虽说免疫系统还正常，但已经不足以应对蜂拥而来的侵略者。”

　　“能救？”

　　管家眼里闪出异样的光彩。

　　“能救。”

　　小肖坚定地吐出两个字。

　　他说完吩咐艾莉婕去他卧室，把他的药箱拿过来。药箱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几颗金属球，乒乓球大小，在阳光的照射下，亮得耀眼。

　　他拿三根手指，拈出一颗来，解释道：“这是我和一个朋友共同研发的纳米机器人，它可以重塑人体的正常菌群。只要你们为我提供一个模板就行。”

　　管家连称呼都变了，躬身道：“不知道肖先生所说的模板是指？”

　　“你们随便来几个人，让我扫描一下正常菌群的种类和分布就行了。”

　　这活儿显然不轻松，小肖忙里忙外，额头上渐渐沁出汗珠。差不多过了有三个点儿，他才一挥手，说道：“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之内应该就会好转，过上一个月就差不多痊愈了。”

　　我恭敬敬地目送他们远去，禁不住又惊又喜。老天，格瑞色星人，大贵族，这下我们可算交上好运了。

　　当天下午，我早早地关了院门。买了点肉，亲自下厨做了俩菜，经年攒下的酒拎两瓶，叫上他们仨，打算美美地喝上一顿。

　　说到底都是苦命人，虽然平时有些话不投机，眼花耳热后很快熟络不少。老卡一个劲的去抓小肖的手。

　　“哥哥我是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你也不能总让我做坏人啊，你当哥哥我容易嘛？”

　　我骂他两句，忍不住问道：“小肖，你那本事哪来的？”

　　小肖闷闷道：“我们最初进修就是为了研究格瑞色星人的免疫系统，他们的正常菌群比人类强得多，所以我和我那个朋友就商量着，能不能复制下来，这样不就能造福人类了吗，结果……”

　　我知道结果，结果就是格瑞色星人入侵了地球

　　我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听老哥一句劝：活着，有钱，才是真理。其他的都是扯淡。你那位朋友他……”

　　我心说这样的人才可不能放过啊

　　熟料，他悲哀地说道：“没啦，仗一起，他就要回去。半路上被格瑞色人打了下来。末了末了，还是连家都没回去。”

　　我悚然一惊，酒醒了大半：“那你给那位少爷的治疗，该不会？”

　　“你放心，‘医者父母心’，我还分得清，”小肖嗤笑着说，“我当初就该跟他一起走，可是他说，‘我们总得留下一个来，完成研究’……”

　　夜渐深，各人回各屋。酒总会醒，日子还要继续。说实话，我挺同情小肖的，不过摊上这么个操蛋世道，又有什么办法呢。就拿老卡来说，他们族人原来也是有屋又有田。五百年前，格瑞色人的大炮往他们家门口那么一架，他们就成了奴户。同样在军队里当厨子，他的津贴总是别人的一半。想改变，从哪里改？耍硬气，你还硬得过歼星舰？

　　我总觉得他那个色厉内荏，跟这个也有点关系。

　　谁不想生活在国富兵强的好时候啊，现在，就凑合着过吧。

　　过了两天，那少爷八成是有了起色，派人送来赏钱。这大户人家打赏也是有规矩的：说好一千，账房只给划一半，剩下的一半拿心意补；管家那里再扣一半，这叫引荐费；二管家和小伙计，人家也不能白跑腿吧？

　　我瞧着手里的八十块，再看着艾格人堆在厨房的侏罗肉，不知道该冲谁发火。

　　一晃眼，就要过年了。我仔细端详着账本，颇为满意。这一年来，确实挣得不少，够花三五年的了。老卡是不中用啦，来得病人，十个有九个是找小肖的。只不过小肖一激动就“赠药”这个毛病，得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动不动就“从我工资里扣”，他当他工资多高呢！治病救人我赞同，可这衣食住行终究要花钱买。挣钱，医院才能维持，才能添点新设备，更好地为病人服务，对吧？

　　我琢磨着，等过完年，正儿八经请个内科大夫过来。老卡也不能浪费，就让他当个管账的，自家人，终究放心些。

　　我这厢规正在划大好前程，那头，老卡“哐当”一声踹开门进来了。

　　“快！又来了！”

　　什么叫又来了？谁来了?这老混蛋被青菜、鲜肉养得膘肥体壮，腿劲更是半点也没落下。他知道一扇门要多少钱吗？

　　“陛下驾到！”

　　一口茶没喝完，差点把我呛死。

　　屋外黑压压的卫兵，把街道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水泄不通。几艘礼仪船在天空中飘来荡去，喷洒着新鲜的花瓣。更有几十门礼炮，对着天空大鸣大放。得，光是弹壳，就够附近拾荒的打几顿牙祭了。

　　一位圆脸的女士在上次那个少爷的陪同下，施施然走来。老卡早两腿一软跪下了，艾莉婕也是面色苍白。乖乖，面圣，多大的荣耀。我瞧了瞧那金灿灿的皇冠，心说这要是能折现，我下辈子也花不玩吧？面前就是约翰三世？听说是个男人呐，什么时候变成女的了。

　　“这位是格瑞色的皇后，捷琳娜殿下。”

　　少爷谦卑地为我引荐。

　　皇后殿下倒是没有传闻中那么凶神恶煞，挥挥指甲示意我们不必磕头，清清嗓子道：“我是听侯爵说，你们这里有个医生很不错，特意来找他的。”

　　我赶紧跑进去找小肖，这可跟上回不一一样，这小子可别再犯倔。

　　“兄弟，哥哥我知道你们地球人和这娘们有仇，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可要——”

　　小肖额头上青筋一现。

　　“我明白。”

　　一队卫兵走过来，把我、老卡和艾莉婕圈在中间，扬着下巴请我们离开。我看见小肖照旧冷着脸，迎接那位皇后殿下，不禁有些心虚。

　　“老哥，老哥，”我拉拉队长的袖子，递上一点心意，“兄弟我也是部队里吃过皇粮的，神仙打架，跟我们凡人可无关！您能不能跟我说说，皇后，到我们这小庙干嘛来了？”

　　队长掂掂钱包的分量，颇为满意。

　　“还不是和地球人议和的事。割两块大陆，赔五千万奴隶，外加南极的开采权，一早就商量好了。只等陛下过去，走个过场，签个字，帝国就又多了块殖民地。可惜，听说那边的老爷们没啥本事，连自己的贱民都管不好，到现在还有反抗军。哎呦，皇天保佑，到时候护卫的可别是咱们……”

　　这兔崽子绕来绕去，就是不说正题！我咬一咬牙，又递上一份心意。

　　“得嘞！兄弟你好晓事，一看就是历练过的。皇帝陛下要出门，带谁去不带谁去，这可是大问题。后宫里为这个吵吵嚷嚷了好几天，最后你猜怎么着？还是咱们皇后受宠。不过呢，皇后也说了，这一趟出门是国事，面子啊，是一点也不能丢。皇帝陛下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于是，蜂胶，珍珠，不要钱一样赏赐。听说光奥科特奴隶，就砍了八百多，谁让他们的血能嫩肤呢……”

　　“那，这次来……”

　　“嗨，这都是地球人不好，长得那么纤细。打仗不行，可是看着好看。皇后她试过了所有的法子，都不能把体重降到地球人那水平。所以侯爵一说遇到神医，她就来了。”

　　“所以皇后殿下是来瘦身的？”

　　“对，来瘦身的。”

　　过了得有五个标准时，那队长一挥手，请我们回去。我和老卡战战兢兢，满身虚汗——是死是生可就看这一回了！艾莉婕那傻丫头开头还挺好奇，直到队长和部下讨论“哪个种族的少女最水灵”。要不是我拼命给她使眼色，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好在祖宗显灵，苍天保佑，也可能是平时积德换得运气。皇后殿下在侯爵的搀扶下，满脸喜气，肤色都白嫩了几分，神清气爽地走了。

　　我擦擦汗。

　　“好歹是算完了，走，晚上吃肉，压压惊。小肖，小肖——”

　　连着喊了几声都没有回答，我心头一惊，这老娘们难不成把小肖给毙了？艾莉婕看我一眼，潸然泪下，显然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三步并作两步，一脚踹开门——这会谁还管他妈的门值多少钱，小肖就算混蛋点，那也是老子的人，谁敢动他我跟谁拼命！

　　没想到，屋里，小肖正默不作声地收拾行李。

　　我感觉我脆弱的心脏已经承受不起这种打击了，一屁股坐地上。

　　“没事？”

　　“没事。一开始，我跟她说，可以用纳米机器人吃掉脂肪细胞，她嫌慢；我说任何科学技术都得符合自然规律，她威胁要枪毙我；我想了想，那就只要一个法子了。”

　　“啥法子？”

　　“用纳米机器人把她全身的菌群都清除掉，五公斤很轻松。”

　　我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他曾经跟我说过的话。“正常菌群就是人体的第二个造物主。就好像一颗星球，最初在引力的作用下凝结成型，接着智慧生物出现了。他们依赖它，也改造它，使它从荒凉一片变成乐土——更需要保护它。”

　　“这些日子，多谢了。现在我要回去，去当篱笆。”

　　我仿佛看到无数的病原菌，争先恐后地爬向皇后那没有屏障的皮肤。习惯当侵略者的人，一旦被侵略，会发生什么事？

　　“我要跟他走！”艾莉婕斩钉截铁地说。

　　我看了老卡一眼。

　　“兄弟，再信我一回咋样？”

　　老卡嘿嘿傻笑：“只要你不嫌我胆小手黑……去哪？”

　　“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