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劳力
不管哪个长期统治中国的朝代,都留下了一大批皇族后裔。皇族血统至上论者不会看到那些不成功的皇族后裔,他们只会去研究成功人士。
一
泵室发出嗡嗡的响声,冷却液在“心脏”的作用下涌向各处,开始生命的新循环。加速器启动,整台计算机彻底活了起来,它在用尽全力歌唱。在这间小黑屋里面,只有屏幕亮光映照出两个人苍白的脸。
“请相信我。”看起来硬朗一点的便衣男子说道。
坐在屏幕前一页页翻看档案目录的中年男子只是淡淡一笑:“我知道你,胡破天,高级科技刑警,在民间有当代神探之称,破了至少十件高科技犯罪疑难案件。在学术系统内,你的名声不亚于科学院院士,号称‘科学怪人杀手’。不过……”
“不过已经过了十年,我依旧还在同一个岗位上。不过,马教授,据我所知,这十年来,你不仅在学术方面没能更进一步,资产方面的情况也是一塌糊涂,当然这和我们今天的事情无关。”胡破天自嘲般地摇摇头,“你们学术圈里面怎么认为我的,马教授?”
马教授摊了摊手:“还能怎么看,以为您爱好这个职业呢。”
胡破天苦笑了两声:“算了吧,我知道很多人看我不顺眼。但是,和我一起办案的副手们都升职了,唯独我还依旧在和危险的犯罪份子打交道,同圈子的人戏称我是‘老胡领导培训班’。这次的副手太令人讨厌,所以我想独自干一票,上面就不会有搪塞我的理由。”
真的不会有吗?
马教授回想了片刻,点了点头,他确实没看到胡神探带副手:“不过像黑客行为的案件,为什么要请我这样一个人类谱系学家呢?像我这种混资历也混不到院长,论学术进不了社科院,办讲座都凑不齐20个听众的夕阳学科--谱系学家,有什么值得您亲自邀请?”
便衣警官拿出一根烟,转念一想还在机房,于是没有点:“因为对手可能是你的同门师兄--朱富明。”
马教授像见了鬼一般地站了起来:“不可能,他和我混得差不多,怎么有钱有能力入侵民政部门的系统?民政系统总不会和个人电脑一样是纸糊的防御。”
“如果他的背后站着一个实力庞大的基金会呢?”胡破天一伸手,调出一张照片,“你知道这个矮胖子就是朱富明,旁边这个白人是一家跨国基金会的理事长修斯。这家基金会总是会支持一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研究,也是我重点追查的对象。”
马教授突然站了起来,满脸涨红,那种表情不知道说是愤怒还是嫉妒。他看向胡神探:“我为什么要帮助你呢?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的处境也会很危险。朱富明肯定想除掉我!”
“没错。”胡破天还是把烟点上了,“所以你才要和我合作,如果我的老对手修斯费心用美国间谍卫星加黑客技术监视我,你的名字已经在抹杀的名单里。”
马教授用西北方言骂了一堆脏话,稍微冷静下来:“所以你是故意大张旗鼓地去西安邀请我的吗?”
“没错!我和一般人不一样,对你们可一点好感都没有。古往今来,误入歧途的狂热研究者比邪教分子可怕多了。我破解过的那些案件哪一个不是骇人听闻?”胡破天把烟踩灭,“现在我们就能好好合作了,尊敬的马教授,你与其过着一个不上不下的人生,埋头于无用的书堆,还不如跟随我破了这起大案,凭借功劳让你更上一层楼!我给你的不仅是危险,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马教授咬着嘴唇,眼神游移:“可是,我们谱系学家除了帮暴发户修修家谱、靠血液追踪族源,还能有什么有危险的研究?”
看着已经上船的马教授,胡破天微笑道:“这就是我请你来的用意,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告诉我,他究竟在找什么?”
“请给我一点时间。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次都会有人协助你了。”马教授的眼睛绽放出坚定的色彩,原来的狐疑一扫而空。他重新扑向显示屏,如饥似渴地查看着。
二
胡破天站在一旁静静地监视着马教授。因为工作原因,他一直不太信任学者的思想品德。因为他们和正常人一样,也有各种欲望,也会被诱惑,而一旦这些人犯罪,往往比一般人犯罪更加难对付。但他绝对信任专业人士的技术水准,就像他父亲说过的那样:“你要想去沙漠找一只骆驼,首先自己得先有一只骆驼。”而同一领域的专家,尤其是同一个导师的学生往往是最好的骆驼。
这种合作模式百试不爽。
不过四十分钟,伏案工作的大“骆驼”突然哼起了歌。直觉告诉胡破天,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从马教授的眼睛中看到了狂喜,仿佛某种压抑的东西终于被释放出来。
马教授感觉找到了结果:“请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我说出来请你务必要相信。”
“请说吧。”胡破天信心满满。在漫长的工作生涯中,他见过的怪异研究大多超越常识,自认为承受能力远超常人。
“他应该在找皇族血统的秘密,或者说是皇族的基因。”马教授很郑重地说着,观察对方的反应。出乎意料,听闻消息的胡神探竟然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刚刚惊世骇俗的话如同空气一般。
胡破天愣了好几秒钟,然后终于缓过神来,捂住肚子笑了起来:“这算什么?难道修斯先生脑袋被门夹住了?难道他改信克劳利,想要黑魔法?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东西存在?”
马教授出人意料的严肃,一眼不发。
胡破天意识到了失态,有个声音仿佛在问他:真的不可能吗?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存在所谓的血统,而人类大多是从众的,不会去质疑。能够发现内在问题的,只有那些质疑精神强烈的科学家。
就在这时,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拒绝了通讯请求。
“是你上司的吗?”马教授问道。
“没错,但是我独来独往惯了,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马教授一副明白了的样子:“可能现代人都不太相信这些问题。时代发展,大家都不认为血统出身对人有什么用。更何况中国的历代皇族和国外的皇族不一样,他们没有严格的执行血统隔离,庶族和皇族没有明显区别。但从我们谱系学研究的角度来说,也许家族遗传的效用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存在。胡神探,有的人很容易就成功了,而有的人非常非常困难,这里面的原因可以有很多很多种。为什么当初那么多人里面只有一个人成为了皇帝?您认为血统真的不重要吗?”
“真的不重要吗?”他的双眼迷茫了一瞬间,无数的过往从他眼前略过。血统真的不重要吗?即便是在所有人都相信努力能改变一切的时代,依旧有人仿佛出身就含着金钥匙,有的人没有功绩一样平步青云,但有的人比如他自己,依旧在低位挣扎。世界不是公平的。
他死命摇了摇头,把人生境遇推脱给出身的颓废思想一扫而空。他坚定地摇头:“不,我绝对不相信有皇族血统,最多可能有几个稍微出众一点的基因。”
只要这几个基因不能让正常人成为超人,大众不会认可所谓的皇族血统。
大学教授一扫严肃认真:“但我认为有可能,千百年历史中发生的那些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血统的魔法真的不存在吗?总有更多的人会相信,会幻想一些虚无的。你应该知道韦纳的归因理论,常人把成败的原因归于六点,如果有人没有在前五点找到失败原因,他就会认为是其他原因。你和我也是一样,你认为是副手抢你功劳,而我认为是谱系学的整体没落。”
“你说的很有道理。”胡破天长叹一声。失败源于血统,好多人会这么自暴自弃。
短暂的沉默。他感觉得到马教授的局促,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不过一会儿,马教授开口了:“其实我和老朱的导师,有一些个人问题。并非我背后说坏话,但他的确是一名大吴越分裂主义者。”
“什么意思?”
马教授乐于去满足神探的好奇心:“大吴越分裂主义,是一种汉族内部对民族认同的缺失。他们认为自己是吴越族人,流传着吴越的血统,对汉人具有优越性。他们认为江苏和浙江等地应该独立成为吴越国,总之是一种很不切实际的血统论思潮。我们的老师学术造诣很高,虽然在治学上没有偏私,但私下却始终灌输一些错误思想。”
“那为什么朱富明没有成为大吴越分裂主义者?”胡破天追问道。
马教授苦笑:“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西安人,他家从古至今都是河北人,绝对和吴越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可能对吴越分裂主义的优越性有感觉?不过,他从小热爱史书,对各代帝王的事迹非常感兴趣。古代帝王个个出生都有异像,也常常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他认为这里面存在某种魔法。”
道理上说得通了。朱复明因为从小对历代帝王的热爱,外加导师错误价值观的引导,产生一种皇族血统至上论的可能性很高。
胡破天不禁有些失望,他本来以为朱复明是为了某些更加邪恶危险的目的而行动的。他甚至在心里刻画出“朱富明制族群灭绝武器,胡神探智破奸计救万人”的媒体报道。这样的东西才能配得上升职加薪。
一个充满希望的肥皂泡,被无情地戳破了。
马教授看出他的失落,于是提醒道:“但不管哪个长期统治中国的朝代,都留下了一大批皇族后裔。皇族血统至上论者不会看到那些不成功的皇族后裔,他们只会去研究成功人士。老朱是一个很激进的人,可能会用过激的手段。”
对啊,这就是关键。胡破天转念一想,血统决定论,不就等于法西斯主义吗?虽然法西斯肆虐地球已经是100多年前的事情了,但它的变种总是会提醒人类它的存在,仿佛死而不僵的百足大虫。
虽然案件听起来很无聊,但好歹有爆点。这条线索只有他独自追查,比起和其他人分享功劳,他更愿意单干。他握住了马教授的手:“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就麻烦您了,合作愉快!”
三
“他肯定会去那里,学术会议负责人告诉我,他没去会场。”马教授的声音在耳机中回想,“我的导师曾经拥有登陆权,他的帐号密码没被注销,应该留给他的同事。”
“好,我试试看。”胡破天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想象中的抽血验证、虹膜验证甚至步态验证都没有进行。他只是输入帐号密码,成功通关。
太顺利了,反而让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哪儿弄错了:“然后去地下三层?”
“嗯,负三层集中保存着几乎所有发掘出的皇族尸骨。因为中国皇族流传血缘关系传承混乱,很难单靠现有资料确定。所以他肯定会前来盗取尚存帝王的遗骨DNA,而借着大型学术会议,外加例行修缮,这里的管理会很混乱。”马教授说道。
胡破天边走边说:“我看到外面的水泥车。幸好把你拉下水了,你的分析能力不当侦探太可惜。”
地下三层是一个冷冻库,里面冷藏了目前所有挖掘出来的帝王和王侯尸体。虽然汉代帝王坟墓大多被盗空,但有一些刘姓王的东西尚存。空旷的冷冻库仿佛太平间,一扇扇封闭门仿佛冥界与人间的交汇点。
胡破天用事先准备好的电子锁关闭了电梯门,然后关闭了身上所有的电子器件,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要提取几十甚至上百份样本,朱富明不可能做到了无声息。
长廊的尽头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他仿佛一张紧绷的弓箭,收到信号便发射出去。走廊尽头,那边的脚步声也开始了慌乱。在空旷的地下,两个人一前一后展开追逐。理论上,对方无路可逃,地下区域虽然是环状的,但只有一个出口,现在等同于密室。
“你被捕了,朱富明。”他已经看到人影,伸手摸向手铐。
那人扔出一个东西,胡破天也赶紧扔出手中紧握的物品。只听一声巨响,他视野里面剩下一大团白气。转瞬之间,那人消失不见。
但没有其他的出口,他去哪里了呢?就在这时,老胡听到了倾倒泥土的声音。
胡破天使劲摸索旁边的墙壁,发现有一道暗门。地下室外壁上有一条打通的地道,通往外面,而此刻,这条道路正在被填充的水泥浆淹没。但显然,这条通道并不在例行修缮的范围之内。
“靠!费那么大劲儿打地道干嘛,难道就只是为了逃跑吗?”胡破天狠狠地擤了下鼻涕,把疑问放到了脑后,“哼,他跑不掉的,已经感染上同位素了。”
四
朱富明留下一封书信,从他的大学办公室失踪了。
胡破天把书信的内容反复读了三遍,寻找书信中是否夹藏了某些信息。
“他最可能从本地找起,我根据民政部的基因信息还有各类族谱,基本上能找出这些。他最有可能探访的是这个。刘氏皇族虽然被杀死了很多,但好在有中山靖王这类热爱生育的诸侯王。但刘氏分化很严重,很难找出所谓嫡系,身份认同也会小很多。”
胡破天接受马教授的建议,而嫌疑人最可能出现的地点就靠自己寻找。
中关村的联动集团大厦,高达300米的巨型建筑,在整个城市的钢铁丛林中也是相当显眼。自从某年之后,北京地区的建筑设计都偏保守,但大厦外形看上去仿佛一只高高举起的拳头,宣示集团控股层和管理层的勃勃野心。
胡破天出示证件,一路无阻地通行,直到遇到董事长秘书处的阻拦。四五个文静典雅、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英气的秘书把警察挡在外面,为首的女秘书说:“胡警官,刘董事长正在会客,没有允许,我们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他没有时间和这些娘们儿废话,也不顾什么形象,直接想推开她们就跑。但出乎意料地,他的手刚伸出去,那个看起来文静的姑娘直接给他来了一招擒拿。也许一个姑娘还不是老胡的对手,但两个以上恐怕就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姑娘们似乎很有经验,老胡被摁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这时候,他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你们是想袭警吗?我有公务在身。”
为首的女人不吃他这套,她脱去外套,露出妖娆性感的一面:“可是胡警官,您此次到访既没有出示相关的手续,也没有和董事长先生提前预约。至于您的证件,所拥有的权力并不包括进入董事长个人的私有地。如果事后您认为我的处置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投诉我,我叫余慧芝,这是我的名片。”说完话,她把一张电子名片摆在胡破天面前。
“可恶。”他想起来各个金融大佬常用的法律把戏。而且,他的调查确实没有向上报备,也不可能有各种手续。他只能从另外一个方向努力:“你们的董事长有危险,正在和他会话的人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正在说话间,一个中年男人衣冠整齐地从里面走出来,带着腼腆的笑容。他头发灰白,看起来显得更加苍老。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被摁住的胡破天,拿起自己被扣在秘书处的东西,急匆匆地走了。
胡破天恰好认识这个人,正是一直被他追查的朱富明。他使劲地挣扎了两下,气喘吁吁地说:“就是他,他很危险。”
“危险吗?”余慧芝用余光扫过中年男人离去的方向,“我认为你更危险。”就在说完这句话时,她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类似……血液。她转过头去,然后跑到一边,蹲了下去,伸出手。
胡破天沿着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地上确实有一小块暗红色的东西。
一个秘书急忙从董事长的房间里面跑出来:“不好了,董事长被人袭击,现在昏迷了。”
这已经能构成刑事案件了。一众女人终于放开了胡警官。而他选择跟着她们冲进去,查看现场。
五
去往董事长办公处的道路七拐八拐,还能在路上看到信号屏蔽器和消声装置。即便如此防范了,董事长先生依旧在自己的地方被袭击了,这不得不说有点讽刺。胡破天下意识地哼了一声,这位掌权人的胆子并不如大楼表观那么大,反倒有股猥琐的气息。
现场,刘明舟董事长--联动集团的实际掌控人,此刻昏倒在地上,面前的防爆玻璃被打开一个大洞。他手臂上的衣服被拉了上去,上面有一个才结痂的针孔。
胡破天稍微一查看现场就明白了。刘明舟是被自己的防身用喷雾剂给迷昏了。抽取他血液的针筒也来自于董事长自己的收藏。因为对外界不放心,刘董事长在室内存放了很多药品,几乎可以治疗所有不需要动手术的疾病。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只能等刘董事长醒过来。
回过神来的女秘书们立刻四散,去各部门发布了最高等级的命令,要求全大厦的人搜寻可疑的中年灰发男子,只剩下余慧芝一人。
胡破天要求她取来蒸馏水,用现场的药物进行配比。经过大概十分钟,他配出了一只针剂,在给一名秘书注射证明无害后注射入刘董事长体内。
几分钟后,刘董事长惊醒,看着眼前二人。他从震惊瞬间转变为了冷静,检查全身,略带神经质地抠了抠新增的两个针孔。
胡破天看是时候了,他拿出证件:“刘明舟董事长,请问您刚刚在和朱富明的会面中发生了什么?”
刘明舟冷笑了一声:“你们今天是怎么了,刚刚放了一个怪人进来,现在又放了一个。”他狠狠地瞪了女秘书一眼,传达了某种信息。
余慧芝为难地看了一眼胡警官,微微颔首。
胡破天仿佛没注意到女秘书的窘迫:“现在我有权力进入现场,我正在追查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刘董事长难道您要包庇他吗?还是说您刚刚和他达成了什么密谋?”
刘明舟坐回到转椅上:“我刚刚确实受到了袭击,你离我远一点。”
“恐怕这不行。那么,把经过说一下,不好意思,这是取证需要,我不会对外公布。”胡破天拿出小摄像机。
董事长按捺住愠怒:“事情很简单。那个人说他要研究有关于我的家系。恰好我知道他的学术能力,于是允许他会面。谁知道他进来就大谈什么皇族血脉,还非要我参与他神棍一样的研究。真不知道这年头疯人院是怎么管理的?我成功什么时候是靠几千年前的帝王祖先?”
胡破天适时地拍马屁:“您说得没错,他的确钻牛角尖了。后来呢?”他同时暗赞马教授分析得没错,刘氏作为相当古老的皇族,历史传承相当复杂。他们的后人大部分对所谓皇族并不认可。
刘明舟指了下喷雾剂罐:“我觉得他绝对是疯了,刚准备按铃赶他走。他力气很大,打碎了玻璃,抢过这个给我来了一下,然后就这样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胡破天用随身携带的扫描仪扫描喷雾剂罐,并且用随身携带的样本提取器提取刘明舟的血液样本。一拳打碎防爆玻璃?他隐约觉得有点蹊跷。
他刚打算走,刘明舟又嘟囔了一句:“怎么又是这样的疯子?”
“等等!”胡神探冲回房间,把对方吓了一大跳,“你以前见过类似的人吗?”
“哼哼,何止见过,还很熟呢。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想我现在有权保密。”
胡破天只得离开,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对方实力的强大。按照多年的经验判断,他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肯定有一环出错了。
“快从最近的弹射梯弹出去!”耳机里面突然传来声音。
他这才意识到刚刚他一直忘了关通讯器。
仿佛是为了回应马教授的话,大楼突然发生爆炸,熊熊的烈火如同藤蔓一般,绕着大厦往上爬。像这种高层大火,即便是消防队也没有特别好的方法。
胡破天找到了最近的弹射器,在它失去功能前弹射飞出。他在空中如同一颗炮弹,以抛物线外加旋转720度飞向附近的大楼。其他大楼的缓冲垫启动,高耸的大厦都套上了“游泳圈”,承接逃脱而出的人们。他做出一个教科书版的滚动动作,安全着陆,喘着粗气。
但是就算这样也有意外,旁边的一座大厦上,充气圈突然瘪了下去,十几个人尖叫着从高楼掉了下去,粉身碎骨。
“轰隆隆!”大厦的高层爆炸了,但来源却是大厦上空投放下的消防炸弹。一个“大水球”在大厦上空暴烈,无数水冲进大厦,裹挟着来不及逃离的人类。
刘明舟很可能完蛋了。
胡破天惊魂未定,只听到耳机中马教授短促的惨叫声:“啊……”
六
“老胡,我知道你很有能力,但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证据证实那是一场袭击,只是好几个巧合凑在一起而已,应用轨迹交叉理论你就能明白,不管什么事故发生,都是无数的巧合恰好同时发生,明白了吗?至于马教授的那件事情,资料显示,这可能是受害者对自己的误伤。”
几个巧合?去他妈的轨迹交叉理论,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故理论。
上司的话在老胡脑海中反复回想。大概五年前,上司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总是缩手缩脚,给他帮倒忙。他抽光了一天份的烟,觉得需要一份佐证。
但是,朱富明转移越来越快,每一次都是差点被捉到。他好几次失去了踪迹,仿佛总有魔法在帮助他。
每一次失去对方的踪迹,追查都会变得更加困难。而此刻,他能依靠的只有马教授--现在最了解朱富明的人。
他反反复复地翻看着通讯目录,期待来电。他停车靠在城市边缘,相当靠近飞机场的地方,不时有飞机从上空略过。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通讯请求来了。胡破天说:“你受的伤不影响调查实在是太幸运了,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连他的屁股都追不上。”
马教授没什么好气地说:“幸好那天我换了姿势,十字弩没瞄准到要害。这是他下一步应该拜访的人,如果你确信他确实来到这座城市。”
胡破天收到一份清单,仔细查看名单上的人。他当然确信对方来到了青岛,前一段时间的追查失败,他也并非毫无所得,只需要高频扫描寻找同位素,就能得到大概城市的位置,虽然这件事情很费时间。
他只要选其中一个目标附近守株待兔即可。
“他最可能去找朱令勋。按照目前的研究结果,他很可能是朱氏皇室的嫡系子弟,当然是朱棣那一系的嫡系。”
全能王朱令勋,是锐驰集团的实际掌控人,同时在国外拥有几十项发明专利。
他行踪不定,但是也有一点规律。在某次案件中,胡破天为了追查一名商业技术间谍,曾经研究过朱某的行踪。
于是,他打算到朱某最常隐匿的高档别墅区附近等待,因为这几个月朱某都会在那边躲避南方的梅雨。
高档别墅区位于青岛郊外,大海边上。胡破天火急火燎地赶到,又下起了小雨。
驱车来到别墅区边缘,他知道这里的安保水平,高频率的扫描让室外的人无法隐匿。他出示证件,并要求和朱令勋见面,毕竟他们也是打过交道的人。小雨慢悠悠地下着,安抚着他焦躁的心。
而此刻,朱令勋坐在沙发上,给壁炉添上了几根干柴。他按掉了会面请求,转过身子,瞳孔中映照出火光。
在他的对面,一个矮胖子用恭敬的姿势站着,脸上带着狂喜:“能找到您真是太好了,您是真正的血脉!”
朱令勋给他倒了一杯茶:“可是我马上有客人要来,我想他不会乐意见到你,你也一样不乐意见到他。”
朱富明笑了笑:“看来我还是给您带来了一条小尾巴。”
“小尾巴又如何?他难道能厉害得过满清吗?”朱令勋不屑道,“朱明王朝在风雨飘摇中倾覆,但他的后人绵绵不绝,从来没有忘却它的辉煌。”
矮胖子谄媚道:“所以您能如此成功,我想和您优秀的血统是无法分开的。世界上有几十亿人,有不少人手握和你一样的条件,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成功都相当有限。我一直在思考你们和他们的区别。没错!你想的没错!你的血统,造就了你今天的成功!”
“那还不够,我的父亲从小就告诉我,当一个富家翁是多么的无趣。要做,就要做改变世界的事情。”他伸出双手,其中一只手举起酒杯。红色的葡萄酒液在杯中摇晃,变幻着妖异夺目的光线。
朱富明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伏地,仿佛古代跪拜帝王的大礼:“真皇者哉!和某些皇族后裔不一样,您真正继承了皇族的血统!”
“你希求什么?”朱令勋俯视着跪拜他的人,心中有莫大的满足感,但他更明白,眼下机智地面对面前的人更重要。
“给我一份皇族的血液,我将向世界揭示您血统的高贵,证明您的强大!无论时代如何变换,最终统治世界的仍然是高贵伟大的皇族!”他露出了讨好谄媚的笑。
朱令勋哈哈大笑,伸出手臂:“你只是想盗取它的秘密吧。世人有求于我,但我不介意。请吧,我对你们的事业同样感兴趣,请替我向修斯先生问好。”
整个过程很快,完成任务的朱富明旋即告退。
等到他的身影离开别墅二层的视野范围,朱令勋才给别墅区的门卫打了个电话:“让他进来吧。”
胡破天总算故地重游,但地上隐隐然有湿气,刚刚有人从外面进来过,这让他感觉有点不妙。
朱令勋坐在沙发上,随手给壁炉加柴。他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煞有介事地翻看着:“老朋友,找我有什么事情?”
胡破天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一改来之前的初衷,调出一张照片:“我不记得我们是朋友。请问您最近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对方没有回答。
但这已经足够了。他很熟悉对方的表情,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他来过了。”
“是的。”
胡破天伸出手去抓朱令勋的手,对方却是急急闪过。
朱令勋有高傲的一面,但也知道瞒不过眼前的人。他自己伸出胳膊,上面有一个针孔:“这就是你想知道的,我了解你的行事作风。你可以走了。”
“看来我的作风很出名吗?”
“业界典型。”
又来晚了。胡破天不禁有些失落。
追查总是失败,仿佛冥冥中有某种阻碍。没事,他还有机会。
七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修斯先生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门口,仿佛在观赏雨景。
“修斯,你在等我吗?”胡破天掏出一只烟,亲手点上。
修斯摇了摇头:“我只是在看风景。胡神探,听说你对我很有意见。”
“没错。你应该和你支持的那些项目一起去死!”
“别冲动,你可没有证据证明我和我的基金会支持了那些研究。不过,我们在那些研究上,观点总是无法达成共识。”修斯浅笑着,“所以,你能对科学研究更加尊重一点吗?”
胡破天笑了起来,仿佛刚看完脱口秀:“修斯先生,你认为采取未成年幼女的经血炼药是科学研究吗?你认为研究各部位人肉的口感和营养价值是科学研究吗?你认为克隆人,并尝试移花接木式的伤害转嫁是科学研究吗?还有,你认为制造纯合子人类是科学研究吗?”
“是,他们都只不过是提出了一个问题,然后研究去回答。至于伦理的问题,人类的伦理总是会变化的。我承认,确实有一些骗子拿着奇奇怪怪的研究名义来我这里骗钱,但我一直都是宽容的人。试想,如果所有人类的科学研究都一样的无聊,那究竟谁来改变世界?解剖学创始人维萨里的研究在那个年代一样是异端。至于现在,你急着去追查他,难道是因为害怕?”
“我只是害怕他给更多的人带来不幸,上次的爆炸是他做的吧?”
“你有证据吗?”修斯很乐意看到胡破天的窘迫,任何推理在没有证据的情形下都显得异常苍白,“你其实也在害怕,害怕他的研究成真,害怕血统决定论得到支持,不是吗?如果他的研究不可能成功,你为什么要紧张呢?”
如果朱富明的研究失败,那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妄想。如果爆炸真的和朱富明无关,他的罪行也不过是伤害罪和抢夺基因罪,但证实这些罪行的人证都已经不在了。
不,不对,他肯定犯了罪,也违背了很多原则。胡破天的眼神渐渐坚定。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再见。如果你有机会把我送进去,千万别手下留情。”修斯迈步离开,“但是,神探,似乎关注我们见面的也不止一个人。关注他研究结果的,也仅仅只是我们吗?”
胡破天若有所思。
修斯的出现是一个转机。
上面终于相信了胡破天的说辞,同意了请求,还特地成立了秘密指挥部。
但是胡神探承认,他突然也开始好奇。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皇族血统吗?假如真的有人证明了这种无稽之谈般的说法,世界会怎么样呢?
暴风雨来得很不凑巧,机场已经传来消息,叫停所有的航班。他所在的行动组距离目标地点最近,副手开着一辆SUV穿梭在西北大地的高速公路上。后座上的马教授在打着瞌睡。
最后未被朱富明寻找的人还剩下4个,而且集中在西北地区。胡破天按经验判断,对方这么选择肯定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要么是能方便地穿越国境线,往邻国逃脱,要么是他们的秘密科研基地就在广袤的西北大地上。
至于马教授,他打算顺路回来,毕竟调查已经接近尾声,杀害马教授对对方也变得毫无意义。
把马教授送回家,胡破天和副手前往关键地区盯梢。远处的别墅房灯火通明,时不时有人影闪现。这边的视野非常开阔,不可能有人出入时能够躲得过他们的视线。
连续三天的盯梢,就连老胡本人都有些累了。他不由得感叹,老了。一陷入睡眠,他突然想到埋藏已久的问题,为什么对方总能恰到好处地躲开追捕?难道是魔法?
不,世界上没有魔法,一切偶然都是有原因的。而人世间有一种很强大的术法,被称作为谎言……
不对!事情不对。
胡破天一个呲咧醒过来。
副手望向他:“发生什么了?”
“没事,我做了个噩梦。你能先看住这里吗?我想起了一件事情。”胡破天一边说,一边披上便服。
副手说:“没问题。三组明天也会和我们轮换。”
胡破天边走边调出数据库,轻声地读了出来:“马德风……英国皇家学院访问学者……刘……”他露出了然的微笑,突然狂奔起来。
郊区的检验中心,隶属于马教授的学校,很长一段时间那边在维修和更换设备,很久没有人预约使用器材。但是此刻,联网数据库竟然显示那里有账号实名登录,而且从姓名看是马教授和朱富明的导师。
太他妈的安静了。对方竟然好几天都没有出现,这可不是掌握魔法的人应该有的所作所为。只能解释说,朱富明根本在很早以前就取得了这片地区的标本,只有一个人能帮他做到这些。
他一拍脑袋,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对方料到他们的侦查,所以故意选择这里当作最后一站。警方绝对不会想到他们会使用马教授的检验中心。
他杀气腾腾的赶往郊区的检验中心。
检验中心大门紧闭,他用克隆身份卡打开一层层的大门,把检验中心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有没有地下室?貌似地下室总能给那些人一种天生的安全感。
他闯进操纵室,把基地里所有的门打开。
随着一阵阵机械传动声,门缓缓地转开。地面上显现出两三个地下通道。
胡破天发出了一声冷笑,把配枪握在手中。
八
在世界上有无数庸庸碌碌的人,他们再努力也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而有些人出身高贵,从一开始就掌握了世界的最高点,家传的哲学让人惊叹。很多人对生活的解释都需要一个让自己无能为力的理由。
“你不该来到这里的。血统真的不重要么?”矮胖子看着举着枪的人,惊讶溢于言表。
“怎么可能重要?在这个年代,所有人都靠着自己的努力成功。”胡破天举枪对准朱富明,用胳膊的动作强调了威胁。
朱富明却是哈哈大笑,在他的身后,器械正在努力运转,某个试管中出现一滴又一滴红色的液体。他说:“那么,你为什么干了这么多年没升职?为什么我学识渊博,研究成果优秀却不能再上一层楼?为什么我的优秀学生去国外留学却始终进入不了上层社会?在世界上,歧视和偏见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出身、金钱、职位、师承,但它们都有各地的道理。皇族血统作为最高的血统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你们这些劣等的人只是不愿意承认!”
胡破天对着上面开了一枪示威:“停下你的研究,乖乖地和我走。”
“不!可!能!”朱富明眼睛里面满是血丝,“这是我改变世界的研究,你们这些愚昧的人怎么可能阻止我?基因,血统,伟大的皇族血统,我将告诉你们,他们是多么的优秀,而有了这份药,我能和他们一样优秀!”
胡破天狠狠地吐出一口浓痰:“疯子!我再说一次……”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对方成竹在胸的笑容。
“放下枪,胡神探。”声音从身后传来,而且相当熟悉。
他转过头,果然是马教授。谎言是最强大的法术。
老胡伸手把枪械都扔了,举起双手,说:“果然是你,太巧合了。所谓的取标本,你们其实早就完成了对吧?还有高层纵火案,你们本来是打算让我死去的吧?至于你的伤,全是自导自演!不过,你是怎么发觉我在这里的?”
马教授走到朱富明身边,枪口依旧对准着胡破天。在他的授意下朱富明拿起绳子,去捆绑现场唯一能阻止他们的人。
马教授眼看捆绑工程差不多,说道:“没错,世界上本来就不止你会推理。你是何等聪明的人,但聪明不过修斯先生的模拟计算,一步一步完全切合。这次还得多感谢您。本来入侵民政部的系统就是一步臭棋。它的防御太牢固我们没能完全攻破,只能产生一种假象让系统误以为资料流失了,这样才能引你上钩,让我免费使用民政系统。但你说错了一点,我从来没打算让你立刻死。”
他接着说:“神探先生,既然来了,为何不看到最后,难道您不好奇真正的皇族血统是什么东西吗?”
老胡听出一丝奇怪,自嘲般地笑了笑:“你们倒是挺费心,竟然把我都考虑进去了。”
“这只是我们的赌博。真正拥有实力的人是不需要阴谋诡计的。但我们和你一样,都是匍匐在世界上的可卑蝼蚁,无论如何努力,我们都无法再攀上下一层高楼。伟大的血脉隐藏在凡间,而我们将成为发现者,和第一批!使用者!”狂热的光芒从马教授的眼神中放出,此刻,一切都无法阻止他们了。
九
胡破天发现朱富明绑人的手法很厉害,无法挣脱,只能放松下来:“唉,那我就看到最后吧。作为一名高级科技刑警,我不得不提醒你两件事情。第一,一般坏人总是因为废话太多而失败;第二是我始终认为,你们的研究根本不符合科学。第三,你出卖了你的雇主修斯,现在我可以有证据了。”
“哈哈哈!”矮胖子笑出了声,“你竟然怀疑我们专家的研究?我告诉你,我们不仅采集了国外世袭皇族的标本,也采集国内的皇族后裔和一些帝王的标本。与此对照,我们还通过系统获得了足够量的庶族标本,用于剔除劣质的庶族基因。只要比较一下,我们就能发现皇族的真正秘密。为了这一天,我们秘密准备了二十年。现在,我隐约找到了它们,用最新的技术制药!只要喝下它,我还有我的后代也会拥有皇族的优秀品质!”
“前提你得有机会喝完它之后再留下后代!”胡破天极尽嘲笑的能力,算是回应了朱富明的嘲讽。
“他说得没错。师兄,但关键是,这东西属于我。”马教授说着,把枪对准了朱富明。
“不!”朱富明用身体挡住药。
“以你冒充朱氏的低劣血统,能挡得住子弹吗?”马教授恶狠狠地看着他。
“它应该属于我!没有人比我为了它付出得更多!我要成为真正的皇族!你,不过是玩弄险计的走……”
“呯!”马教授果然开了枪,他特地打在朱富明的膝盖骨上。他冷冷道:“所以你不配当皇族,皇族血脉里面流淌的从来都不是正义。皇族应该杀伐果断,充满权力欲和统治力,打破世间的一切规则,建立自己的规则!我是在教您,迂腐的老师兄!对修斯先生,我不用再卑躬屈膝了,从今天开始,我和他一样也是皇族。”
矮胖子鲜血直流,痛得满地打滚,无法站起来。
此刻,再也没有人能阻止马教授了。他拿着那根试管,里面已经满是红色的不明液体。他闻了一下味道,一般培养液的味道,但此刻却是异常令人兴奋。他拿出针筒,把试管里面的液体抽取走,因为太过激动,他的双手颤抖不已。
“啪!”试管摔碎在地上。此刻,在他的眼中就只剩下针筒里面的液体。那种液体有种巨大的能量,摄走了他的灵魂。
他快速地把针筒扎向血管,把不明液体注射进去。
就连朱富明都停止了动作,反而是看着马教授。等到那红色液体切切实实地进入马教授的身体,朱富明发出了杀猪般的吼叫:“马德风,你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你个变态!”说完这些,他伤心地哭了起来,仿佛一个刚刚丧子的怨妇。
马教授对合谋者的抱怨毫无反应。他伸出双手,仿佛在体会某种奇妙的变化。基因的载体是某种美国人造病毒,只能感染各类干细胞,在体内繁殖数十代就自然崩解,而它的感染能力将把片段输送到身体的每一处。
而他将成为新的皇族!人造的皇族!开创新时代的皇族!
仿佛体验够新生的感觉,他睁开眼睛,如沐春风:“胡神探,你感受到了吗?”
“没有。”胡破天只是摇头。
马教授却没有愤怒,狂喜道:“我和以前不一样了,那种蕴含在血脉中的力量!哈哈哈。”
“该死的,疯病会传染。亏我还曾经以为你是正常人。”老胡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尾声
“皇族血统真的存在吗?”女记者拿着话筒询问首席发言人。
首席发言人看了一眼稿子:“严格来说,统治长达几百年的皇室直系,基因当中确实有些特异点。但是众所周知,在我国封建贵族和平民并没有多大区别,所以实际上这些特异点很难保存。”
女记者追问道:“那么,您的意思是说,确实有皇族血统存在吗?”
“的确有共性存在,无论国外国内。但是我认为并不能构成所谓皇族血统的说法,他们找到的东西也不能用作说明血统的优异性。血统论是典型的法西斯主义。”发言人很严谨地回答道。
“他们找到的究竟是什么?”无数的记者追问道。
发言人再次看向稿子:“几个新的Y染色体的新基因,被我们用sttp加编号来命名。至于它们的作用,经证明,sttp205301的表达效果是,在男性睾丸中产生一种促使精子早熟的信息素,可以把精子的成熟时间大大缩短,但坏处是早熟的精子的活力并不如一般精子。”
一阵压抑的笑声打断了发言人的话语。
发言人继续说:“另外有表达效果的sttp205302到sttp205308,它们都共同表达,其效果是,共同协作于内分泌系统,对分泌水平进行调整,使男性对性的兴趣下降,等于较低水平的化学阉割。我们认为,这两点都是在残酷的皇室继承和皇室子女生养困境中进化出来的东西。这些症状已经在嫌疑人马某某身上体现出来,我们有切实的理论和实践验证。但如果认为这些东西就是某种优异于常人的血统,那绝对是无稽之谈。不过,这项研究的结果有望应用于某些领域。”
大家伙儿都笑了。所有记者都满意于回答的信息量,提问也将接近尾声。这场啼笑皆非的闹剧也将终结,最终将变成一场媒体的娱乐狂欢。
“那么,您认为血统真的重要吗?”一个记者追问。
发言人一愣:“我个人认为,血统重要但也不重要。不过无论如何,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出身的高贵与否,我想这是法西斯主义和懦夫思想的新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