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稿&排版 | 床头白月光

头图 | Royal Charles Steadman绘制

审核 | 耶律楚材 大雄

📙阅读提示：闽南语发音存在地域差异，文中词语发音除特别标注外皆为泉州府城腔，点击蓝字即可听发音。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秋末冬初之时，橙子将黄，橘子犹绿。苏轼的这一句诗，精准地捕捉了深秋时节最动人的景致。

每到这个季节，闽南的水果摊上就摆满了柑、橘、橙等水果，它们颜色相近，形态相似，黄的、绿的、橙的、大的、小的……琳琅满目，常令人眼花缭乱。你是不是也曾经对着这些水果发愣，心里嘀咕：这不都长得差不多吗？


Part I

 水果王国的/柑橘家族

其实，柑、橘、橙都属于芸香科柑橘属，是“柑橘家族”的重要成员。这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远不止柑、橘、橙，若是拉出它们的族谱可是相当壮观。但凡名字与柑、橘、桔、橙、柚、柠沾边的，几乎都出自这一门。


“柑橘家族”是常见水果家族中，堪称最复杂最丰富的了，主要由橘、柑、橙、枸橼、柚、柠檬等组成。

这些柑橘属成员之间，大多都有某种程度上的姻亲关系，其源头可追溯至三位野生祖宗——枸橼（香橼）、野生柚和野生宽皮橘。千百年来，它们通过自然杂交或者人工杂交的方式，不断衍生出“后代（新品种）”。

、基本上，柑橘的家族史就是杂交大乱斗的故事。比如柚子跟橘子生出了橙，橙再跟枸橼又生了柠檬，但是橘子跟橙又生出了柑，柚子也跟橙生了葡萄柚……


Part II

如何分辨/柑、橘、橙

正因血缘交错、形态相近，所以当我们遇到柑、橘、橙的时候，才会总是傻傻分不清楚。

尽管它们长得很像，却各有各的特征，就像同一家族的亲戚，拥有不同的样貌与脾性。那么，如何快速分辨柑、橘、橙呢？闽南人来给大家支几招，教你从外观、手感、果皮易剥离程度、闽南语称呼等方面，一眼识破它们的身份！


首先，橙比较圆、皮肉不易分离；柑果形大偏扁、皮肉易分离；橘比柑更小更扁，同时皮也是最好剥的。这样有没有很好分了呢？

除了形态与手感，我们还可以通过闽南语称呼进一步区分：砂糖橘等橘类，多称“桔仔 [kiat⁴ a³]”。椪柑、桶柑等柑类，称为“柑[kã¹]”或“柑仔[kam¹ a³]”。而脐橙、柳橙等橙类则称作“橬[siam²]”或“橬[ʦʰiam²]”，“橬”为假借字。

但为什么同样是柑橘，有的叫柑，有的用橘，有的称桔，有的又算是橙呢？


柑和橘相似，两者被合称为“宽皮柑”或“宽皮柑橘”。从《本草纲目》来看，“橘实小，其瓣味微醋，其皮薄而红，味辛而苦；柑大于橘，其瓣味酢，其皮稍厚而黄，叶辛而甘。”虽然古书中，对柑、橘形容有差异，但如今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已普遍习惯混用柑与橘。

就像北方人可能把所有这类水果统称为“橘子”一样，因此，在闽南语中，“柑”或“柑仔”也常常作为柑橘类水果的泛称。如果有人说“柑”，有可能指橘子、砂糖橘等橘类，也有可能指椪柑、桶柑等柑类。


而“橘”和“桔”二字通用，“桔”多用于口语及特定名称。它们原属不同植物，前者指橘子树及其果实，后者为桔梗。古时二者用法分明，明末清初后“桔”渐成“橘”的俗字，读作jú，用于指代橘子这类水果 。现代部分文献、书籍也可见以“桔”代“橘”的情况。

虽然国家标准文件和工具书始终以“橘”为正体字，未将其简化或废除，正式文献中也建议使用“橘”而非“桔”。但闽南人日常口语中更习惯用“桔”字，并加上词尾“仔”来表示小的、亲切的事物，所以闽南语里也把橘子（桔子）、金橘（金桔）等橘类叫作“桔仔”。


切橙子是个技术活 ©网络


不过，现在我们熟知的金桔与过去的金桔可不一样。在《本草纲目》记载中，金柑又叫金橘，也就是说金柑、金橘、金桔在古时指的是同一种东西。

在现代语境下则有所不同，比如我们熟悉的金桔柠檬汁，它的配方和名字均起源于台湾地区，虽然名字中有金桔两字，但其饮料本体实际上是由四季桔的果汁加上柠檬汁调制而成。


金桔树是闽南人常备年货之一 ©网络


四季桔是由金柑和宽皮柑杂交而诞生的品种，因其植株外型、果实都和金柑相似，在产地被赋予“金桔”这一新名。

随着金桔柠檬汁的流行，金桔逐渐成为四季桔的常用名，像闽南人必备的年货金桔树，也是四季桔。原来的金桔（金柑），反而被迫“改名换姓”，为避免混淆，现在金桔多被叫作“金枣”，常被加工成蜜饯或凉果。


Part III

芦柑与椪柑/为同一品种

值得一提的是，柑类中的芦柑与椪柑实为同一品种的不同叫法，从植物学上看，均属于宽皮柑橘类。

椪柑在闽南语里多叫“胖柑[pʰɔŋ⁵ kam¹]”， 闽南语的“隆起、凸起”就叫作“胖[pʰɔŋ⁵]（假借字）”，直译过来，就是“果皮蓬松鼓起的柑”，是不是很形象、很贴切？

与其他柑橘类水果果皮紧贴果肉不同，椪柑的果皮与果肉瓣之间存在明显空隙，当你用手轻轻捏压椪柑时，果皮像海绵一样松软回弹，给人一种嘭嘭的、充满空气的蓬松感。手感独特，名副其实。


桶柑又叫年柑，据推测是椪柑与甜橙的天然杂交种，椪柑（左）中心有空隙，桶柑（右）则无。 ©网络


芦柑是闽南及粤东一带对椪柑的另一种叫法，闽南语读作“芦柑[lɔ² kam¹]”。福建的漳州、泉州、莆田等地是芦柑的传统主产区，其中泉州永春县以优质芦柑闻名，被誉为“中国芦柑之乡”。

作为中国地理标志保护产品，永春芦柑有着“东方佳果”的美誉，也是闽南人过年馈赠亲友的佳礼。秋末，一尝芦柑，便知新年将至。


永春芦柑 ©网络


看，这么一捋，柑橘家族的“户口本”是不是就清楚多啦？总而言之，柑橘家族的亲戚们虽然外貌相似，但只要我们掌握从外观、手感、果皮到地方称谓这些实用技巧，就能轻松成为辨别它们的行家。

下次在水果摊前，大家可以试着用上这份现学现用的指南，精准地挑选你最心仪的那一味，在品尝秋冬甘甜的同时，也体验一把破解自然密码的乐趣。


 参考文献 

《中国古代柑橘分类和命名》周龙兴

《“橘、桔、柚、柑、橙”的前世今生》王丹

来源: 说咱闽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