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罗曼语族，人们第一反应往往是西班牙语、法语、意大利语等因其自由、热情和浪漫特质而广为人知的语言。然而，作为罗曼语族的重要一员，罗马尼亚语却鲜有人知。事实上，罗马尼亚语是中东欧地区唯一属于罗曼语族的语言，被称为“斯拉夫海洋中的拉丁孤岛”。这种地理和文化环境使罗马尼亚语不仅保留了罗曼语族的核心特征，还融合了斯拉夫语族及其他周边语言的影响，形成了独特的语言面貌和研究价值。今天，让我们一起揭开这门语言的面纱，感受它低调却充满魅力的内在世界。

  一、简介与历史溯源

  罗马尼亚语属于印欧语系-罗曼语族-东罗曼语支，是罗马尼亚和摩尔多瓦共和国的官方语言（国语），全球母语使用者约有2500万人，另有约400万人将其作为第二语言。罗马尼亚语的使用者主要分布在欧洲巴尔干半岛以及全球的罗马尼亚裔社区。

 罗马尼亚语分布地图

  罗马尼亚语起源于民间拉丁语，其形成与发展深受历史变迁和文化交融的影响。公元106年，罗马帝国征服达契亚，将其设为行省，并通过行政、军事、商业和文化管理全面推广拉丁语。在多瑙河两岸的达契亚（Dacia）和默西亚（Moesia）行省中，通行一种地方性的民间拉丁语——多瑙河拉丁语，在语音、词汇和语法上不同于其他地区的民间拉丁语，对后来形成的罗马尼亚语产生了决定性影响，使罗马尼亚语显现出不同于其他罗曼语的个性。

  在罗马文化的强势影响下，当地达契亚人逐渐融入罗马文明。多瑙河拉丁语作为主要交际工具，吸收了部分达契亚语成分，主要表现在词汇层面，但语法体系仍保留了拉丁语的核心特征。

  关于拉丁语何时演变为罗马尼亚语，学界尚无定论。普遍认为，罗马尼亚语的形成时间介于公元5至10世纪之间，标志是共同罗马尼亚语（româna comună）开始分化为四大方言。其中，达契亚罗马尼亚语（dacoromâna）在多瑙河北岸发展壮大，最终成为现代罗马尼亚语。1521年的《尼亚克舒书信》（Scrisoarea lui Neacșu）为现存最早的罗马尼亚语文献，使用西里尔字母书写。

尼亚克舒书信

  在其漫长的演化过程中，罗马尼亚语不断受到周边语言的影响。与古希腊语、阿尔巴尼亚语及斯拉夫语的接触，尤其是斯拉夫语的语音、词汇和语法成分的渗透，使罗马尼亚语展现出有别于其他罗曼语的独特性。然而，罗马尼亚语在语言的各个层面依然保留了拉丁语的本质成分，其内核并未改变。

 二、规范化发展

  从中世纪到近代，尽管地理边界与政权形式不断变化，罗马尼亚民族的凝聚力和文化认同感却越来越强。16至19世纪，罗马尼亚语经历了“再罗曼化”（re-romanizare）过程。在书面拉丁语和法语、意大利语等西方罗曼语的影响下，罗马尼亚语在词汇、构词、词法和句法等方面进一步强化了其拉丁特性。18世纪，罗马尼亚语规范工作展开。1780年，首部罗马尼亚语语法书出版。19世纪，其书写系统也由基里尔字母改为拉丁字母，并加入了部分变音符号。作为现代语言，罗马尼亚语同其他罗曼语一样，在欧洲诸语言中充分显示了深厚的底蕴和蓬勃的活力。

  历史上，由于政治和社会因素，摩尔多瓦的官方语言一度被称为“摩尔多瓦语”，并在苏联时期使用基里尔字母书写。这一语言分化与苏联的语言政策及其对摩尔多瓦地区的文化影响密切相关。然而，罗马尼亚语和摩尔多瓦语实际上是同一种语言，二者在语法、词汇和发音上没有实质差异。2023年，摩尔多瓦议会通过议案，正式决定将摩尔多瓦的官方语言名称统一为“罗马尼亚语”，这标志着两国在语言上的统一，消弭了历史上长期存在的官方语言名称差异。

  三、罗马尼亚语语法、词汇及语音特点

  在语法上，罗马尼亚语是较为典型的屈折语，存在性、数、格等的变化，是一种高度规则化的语言。因此，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并不需要说出人称代词，即可通过动词变位对主语做出判断。此外，罗马尼亚语的名词分为阴、阳、中三个性，定冠词则通过名词词尾变化表示，并未分离，这些特征使罗马尼亚语成为罗曼语族中十分特别的存在。

  在词汇上，罗马尼亚语与同语族的其他语言在词汇上有很大的相似性，例如与意大利语有77%的词汇相似，与法语有75%的词汇相似，与西班牙语有71%的词汇相似。由于罗马尼亚的邻国（摩尔多瓦共和国除外）全部使用斯拉夫语族语言和芬兰-乌戈尔语族语言，罗马尼亚语词汇中有近40%为斯拉夫语借词，此外，罗马尼亚语词汇也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希腊语、匈牙利语、土耳其语以及英语的影响。

  罗马尼亚语的语音体系由7个元音、4个半元音和20个辅音组成，借助字母表中的31个字母来书写。其语音特点是元音饱满、音节清晰、节奏明快。此外，罗马尼亚语是一种所见即所读的语言，所以，当我们掌握了字母的拼读规律之后，就能比较简单地进行拼写和诵读。

罗马尼亚语字母表

  四、罗马尼亚语与北外

  1956年，根据中国和罗马尼亚两国政府间的文化交流协定，当时的北京外国语学院开设了罗马尼亚语专业，距今已有将近70年历史。

北外第一位罗马尼亚语教师裘祖逖（右一）为周总理翻译

  1986年，经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批准，罗语专业获得硕士学位授予权，于当年招收了第一批硕士研究生。1998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又批准北京外国语大学为欧洲语言文学博士学位授予点，1999年罗语专业获准并开始招收博士研究生。

60余年来，中罗两国的交流和合作中总少不了北外人的身影。

  五、结语

  虽然大家对罗马尼亚语可能并不熟悉，但你很有可能听过这首充满了罗马尼亚式浪漫、在2004年夏天火遍全球的歌曲《椴树之恋》，罗马尼亚语为Dragostea Din Tei。

《椴树之恋》

  那么就用这首歌曲的最后一句歌词结束这篇文章，也送给屏幕前的你：
Chipul tău și dragostea din tei
Mi-amintesc de ochii tăi
当我想起你的眼，
就会看到你的样子，
和来自椴树的爱情。

参考资料：
冯志臣，《罗马尼亚语通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
李秀环 徐刚,《列国志：罗马尼亚》，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0.
„Istoria limbii române”, II, Academia Română, Bucureşti, 1969.
SIL International. Romanian. Ethnologue.
Ion Pătruţ, Vechimea relaţiilor lingvistice slavo-româneă, Cluj, Dacia, 1974.
Ion Pătruţ, Studii de limba română şi slavistică, Cluj, Dacia, 1974
Scrisoarea lui Neacşu din Câmpulung, Institutul Naţional al Patrimoniului
Bahnaru, Vasile; Filologia şi istoria sovietică moldovenească – diversiune ştiinţifică cu suport ideologic şi geopolitic; Akademos, 2/2016.
Article 13, line 1 – of Constitution of Republic of Moldova
 Constituţia Republicii Moldova, Titlul VII, Articolul VII, paragraful (1)

本文最终编辑于2025年，封面图由豆包ai生成。

来源: 北京外国语大学世界语言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