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继续说浪浪山的故事，这次轮到哪位主角了呢？不久前，9月1日是国际灵长类动物日，这个纪念日始于2005年，由‌国际动物保护者协会(Animal Defenders International，‌ADI)发起，旨在让更多的人关注、了解灵长类动物。正巧，咱们浪浪山的“草根取经团”中有个猩猩怪，它的原型猩猩属正是灵长类动物。相信很多观众对这个角色印象最深的台词，是它那句“我是齐天大圣！”我们不禁要问，猩猩怪的原型猩猩和孙悟空的原型到底有啥关系呢？

《浪浪山小妖怪》中的猩猩怪（来源：视频截图）

01 从猢狲到“假美猴王”，齐天大圣到底是啥猴？

关于孙悟空的动物原型，有很多种说法，如川金丝猴、长臂猿、猕猴等。其实与其对照原文对孙悟空的外貌描写而纠结它是哪种猴，我们不妨直接从书找到对孙悟空的定义：

在西游记第一回中，菩提祖师说孙悟空“…像个食松果的猢狲”，“猢狲”是猕猴属(Macaca)的别称，所以孙悟空的动物原型中应该有猕猴属的形象因素。

在第五十八回中，出现了“假美猴王”，它与孙悟空大打一场后被如来收服。如来“破案”时说“……我观假悟空乃六耳猕猴也”，直接将与孙悟空外貌真假难辨的假美猴王称“猕猴”了，这进一步佐证孙悟空的动物原型中有着极强的猕猴属形象。

02 猕猴在中国“生活”多久了？

猕猴别名猢狲、恒河猴，在动物分类学上，是灵长目(Primates)—类人猿亚目(Hominoidea)—猴科(Cercopithecidae)—猕猴属中的一员。我国现有猕猴属6个亚种，分别是：猕猴海南亚种(Macaca mulatta brevicaudus)、猕猴指名亚种(Macaca mulatta mulatta)、猕猴川西亚种(Macaca mulatta lasiotis)、猕猴西藏亚种(Macaca mulatta vestita)、福建亚种(Macaca mulatta littoralis)、河北亚种(Macaca mulatta tcheliensis)。

猕猴在山西阳城蟒河猕猴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进食（来源：新华社）

左图：囊谦县白扎林场拍摄的藏猕猴（来源：新华社）

右图：重庆市巫山县小三峡景区的猕猴（来源：新华社）

回顾地质史，我们也不难发现，猕猴属，这类孙悟空的动物原型之一在中国大地上的足迹源远流长。1976年在云南禄丰发现的上新世哺乳动物群化石显示，猕猴最迟在上新世早期（距今约500万年前至300万年前[1]）已经在我国西南边陲繁衍生息[2]。1977年，在湖北钟祥又发现了一颗属于猕猴的上臼齿，其年代与1976年云南禄丰发现的猕猴年代相距不远，很可能为上新世早期[3]。从化石记录来看，猕猴在中国的分布经历了从早期的西南边陲向更广泛区域扩散的过程。

进入早更新世，我国虽随之进入著名的第四纪冰期[4]，但仍不乏猕猴的踪影：如在广西崇左缺缺洞“一具雄性老年猕猴个体的骨架，保存了几乎完整的下颌、全部7节颈椎、9节胸椎、两侧前肢肢骨、右侧后肢部分肢骨以及绝大部分的腕（跗）骨、掌（蹠）骨和指（趾）骨。这是目前为止中国发现的最为完整的猕猴骨架化石[5]。”

03 猩猩，是中国“土著”灵长动物吗？

作为浪浪山“草根取经团”里唯一以灵长类动物为原型的猩猩怪，我们自然对这个原型很熟悉了，毕竟从小我们去动物园常看到猩猩。那么，猩猩是像大熊猫、金丝猴等动物一样，是我国土生土长的野生动物吗？答案是：在现在这个时代，猩猩并非中国土生土长的野生动物。

首先要说明的是，我们日常的认知中的大猩猩、黑猩猩和猩猩这三个词虽然都以“猩猩”冠名，但“猩猩”并非它们的原种，换句话说，现存生物学分类中的大猩猩属(Gorilla)、黑猩猩属(Pan）、猩猩属(Pongo)，并非包含于一个叫“猩猩科”的分类（然而以前人们确实是这么认识的）。

那么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呢？大猩猩属、黑猩猩属其实归类于人科(Hominidae)中的人亚科(Homininae)；而猩猩属则单独归于人科中的另一亚科——猩猩亚科(Ponginae)。如果将人科比作《红楼梦》中的贾家，那么人亚科相当于荣国府一系，猩猩亚科相当于宁国府一系。因此，猩猩属与大猩猩属、黑猩猩属虽然有共同的始祖，但并非一脉。（注：除了大猩猩属、黑猩猩属，人亚科还有一个人属，你我就在这个属里）

搞清楚了这个，我们就可以捋一捋，中国境内有哪些本土的人科动物了。

先说猩猩亚科，猩猩亚科下目前只有猩猩属这一个属，而猩猩属下现存3个物种，分别是婆罗洲猩猩(Pongo pygmaeus)、苏门答腊猩猩(Sumatran Orangutan)和塔巴努里猩猩(Pongo tapanuliensis)这三个物种的野生种群目前均分布于东南亚地区。

从左至右依次为：婆罗洲猩猩、苏门答腊猩猩和塔巴努里猩猩（来源：Wikipedia）

再说人亚科中的大猩猩属、黑猩猩属。大猩猩属现存2个物种，分别是：东部大猩猩(Gorilla beringei)和西部大猩猩(Gorilla gorilla)其野生种群目前均分布于非洲，东部大猩猩和西部大猩猩各自有亚种分化，这里不再赘述。黑猩猩属现存2个物种，分别是普通黑猩猩(Pan troglodytes)和倭黑猩猩(Pan paniscus)这两个物种的野生种群目前均分布在非洲。

左图：卢旺达的山地大猩猩（来源：新华网）

右图：坦桑尼亚基戈马贡贝国家公园的黑猩猩（来源：新华社）

搞了半天，中国其实没有野生猩猩？刚才说了：在现在这个时代，猩猩并非中国土生土长的野生动物。言外之意，之前没有不代表“以前”没有。早在1935年，中国著名古生物学家裴文中、杨钟健先生等人就在“两广新生代地层”一文的脚注中提到，他们在广西南宁获得了13只猩猩的牙齿，这首次向世界宣告我国华南地区在曾有猩猩生活。随后，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我国出土的大量猩猩化石被当作药材外流，同时也引发国外学者的研究兴趣。1948年，有国外学者认为，中国境内发现的猩猩化石，与现生的婆罗洲猩猩相比，应在另立一亚种Pongo pygmaeus palaeosumatrensis[6]。

到了上世纪80年代，在广东罗定苹塘下山洞、广东罗定苹塘山背岩、广东云浮富林官塘、广东曲江罗坑、广东曲江马坝、广西凭祥、广西大新锰矿、广西柳江百朋等地，80余颗猩猩牙齿化石如雨后春笋出土，年代上至更新世中期，下至更新世晚期。可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猩猩也曾是我国“土著”野生动物。看来，浪浪山的取经团里，就连猩猩怪都洋溢着“中国元素”呢！

作者：盒子猫 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

审核：张云峰 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策划：翟国庆

出品：科普中国

参考文献：

[1]中国科学院.4月4日《自然》杂志内容精选[EB/OL].https://www.cas.cn/xw/kjsm/qkzl/201304/t20130415_3819343.shtml,2013-4-15.

[2]祁国琴.云南禄丰上新世哺乳动物群[J].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1979,(01):14-22.

[3]顾玉珉.湖北钟祥一上新世猕猴牙齿[J].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1980,(04):324-326.

[4]崔之久,陈艺鑫,张威,等.中国第四纪冰期历史、特征及成因探讨[J].第四纪研究,2011,31(05):749-764.

[5]张颖奇,金昌柱,高井正成.广西崇左缺缺洞早更新世猕猴骨架化石初步报道[J].古脊椎动物学报,2010,48(03).

[6]顾玉珉,黄万波,宋方义,等.两广部分地区猩猩化石的研究[J].人类学学报,1987,(04):272-283+368.DOI:10.16359/j.cnki.cn11-1963/q.1987.04.002.

来源: 科普中国

内容资源由项目单位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