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动物界里哪位“劳模”最容易被人忽视,那非驴子莫属。它长得不张扬,脾气不火爆,力气也不算顶天,却默默在世界各地扛活儿几千年,从不抱怨,甚至连新闻头条都很少上——简直是动物届的“隐形打工仔”。今天咱们就来好好聊聊这个长着大耳朵、走路有点慢、眼神常年写着“你别逼我”的低调选手——驴子。
先从“出身”说起。驴子的正式学名叫Equus asinus,翻译过来大致意思就是“马科一员,只不过不是马”。它的祖上是非洲野驴——一种生活在干旱、酷热、植物稀少地带的硬核野生动物。想想在撒哈拉边缘、草长不齐膝的地方,还有哪种四条腿的生物能过得这么坚强?于是人类看中了它的“生存能力”,大约在6000年前,就开始了和它的“合作关系”。
这幅壁画里面是古埃及一位名为帕内西的祭司墓室中的场景,时间大约在公元前1298~1235年。画面中,一头驴子是跟几位农民在一起的,可以窥见一斑当时的老百姓生活的景。图源:公域
考古证据表明,早在六千年前,古埃及人就“捷足先登”,率先将努比亚野驴(E. a. africanus)驯化,用于运输和农业劳动。驴子们真是任劳任怨、踏踏实实,成了古人手下的得力干将。《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曾经发表过一项研究,针对在埃及发现的10具驴骨骼的研究,这些骨骼兼具家驴和野驴的身体特征,并且显示出负重的迹象,表明它们在埃及早期王朝时期就被埃及人用作驮畜。
当时的驴子,并没有选项可以拒绝,它们从一开始就被招进了“劳动力市场”,干的活儿简单直接——驮货、拉车、翻地、运水。哪怕后来有了马、牛,甚至现代有了拖拉机,驴子也一直没退出岗位。在许多偏远地区,尤其是在山地或者干旱地区,驴子依然是最值得信赖的“四蹄劳力”。
驴车。摄影:Herbert Bieser
随着贸易往来的“车马声”逐渐延伸,这些驴子也“跟着买卖走”,一步步走出非洲,沿着商道和古道传播到欧亚大陆。
在那些南来北往的人群中,它们也跟着“落地生根”,根据不同地区的气候、地形和使用需求,演化出了各种地方品种。比如中国的德州驴、法国的普瓦图驴,各有千秋,一个耐寒抗旱,一个脚力惊人,称得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上图:普瓦图驴(Baudet du Poitou)是来自法国普瓦图地区的一种古老、稀有的大型驴种,典型特色是那副“毛发炸裂”的外表、健壮的体格。那身看起来像“永远没梳过”的长而蓬乱的毛发——像穿了一件拖地大棉袄一样,甚至会打结成绺,毛发常年自然垂挂,走路时都带风。别看它外表有点“邋遢”,但人家可是法国贵族驴,过去只有贵族才养得起,是真正的“贵驴”。其实,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驴品种之一,也是专门用于育种杂交、繁育骡子的优良父本。比如说,它和特定的法国马种(如马雷马)配种,能繁育出体力强、耐劳的骡子,用于农耕和运输。摄影:Citron Vert
今天我们看到的驴,说起来都有非洲老家的“血统”。现代家驴主要源自非洲野驴的三个亚种,其中已灭绝的北非亚种不再出现,而努比亚野驴则是最主要的驯化祖先。
说到驴子的“长相”,其实它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呆板。体型嘛,比马小一圈,肩高一般在70~160厘米之间;体重的数据,笔者看到的比较多样化,但最重似乎可达400多斤——当然,这跟它干活多少有关系,驴子也是会“发福”的。它们的耳朵格外长,常年竖着,一来是为了听风辨位,二来可能也是祖传的“显眼包”标志。毛色以灰、褐、黑、红棕为主,也有些“白驴”是地道的罕见品种,比如中国的“广灵白驴”,在当地可是宝贝。
驴子的尾巴也是个有趣的地方,不像马那样飘逸如瀑布,而是像一根短棍子,末端带点儿长毛,看起来像自带扫帚的设计。别小看这造型,它在热带能驱赶蚊虫,在寒冷地带还能保暖,设计得相当实用。
至于性格方面,人类给驴子安了不少“名号”,比如“倔驴”、“犟驴”,说它不听话。其实呢,这种说法不太公平。驴子所谓的“固执”,更多的是一种谨慎。简单来说,马一听到响动会本能地狂奔,而驴子则停下来认真评估一下,“有没有危险?你是不是要坑我?”如果它觉得不安全,哪怕你拉断了缰绳,它也一蹄不动。这不是犟,这是理智。如果说马是战士型动物,那驴子就是工程师型——慎重、务实、讲逻辑。
驴子也很聪明,不信,你问问那些和驴子打交道的老农,他们会告诉你:一头信任了主人的驴,比狗还听话。它们记性好,路线一旦走熟了,哪怕闭着眼也能走回家;它们也有情绪,如果你天天对它大吼大叫,它可能哪天真的“摆烂”给你看。
放眼全球,目前的驴子数量超过4000万头。它们广泛分布在非洲、亚洲、南美乃至中东地区,尤其是在那些机械化程度不高的地方,驴子依然是主力干将。
你可能会想,这么多驴子,不怕“内卷”吗?还真不是。因为驴子的适应性特别强,它们能在其他牲畜待不下去的地方“打工”——干旱、高温、食物稀缺的地带,对它们来说只是“日常挑战”。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驴子虽然长期被视作普通“畜力动物”,但实际上在全球范围内(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它们仍是许多家庭的生计支柱——驴子为人类承担了运输、农耕、水源搬运等重体力工作,特别是在偏远或贫困地区,没有驴子,很多人连基本生活都难以维持。
在营养方面,驴子的胃口也非常“接地气”。它不挑食,耐粗饲,可以消化一些马根本看都不看的灌木、干草甚至刺藤类植物。说它是“环保型牲畜”真不为过,吃得少,出力多,还不浪费资源。
驴子的消化系统属于非反刍型草食动物,它不像牛羊那样“反刍翻胃”,而是主要依靠体内一个发酵“重地”——盲肠,来分解粗纤维。这种方式虽然在能量提取上效率不如反刍动物“细嚼慢咽”的本事高,但驴子却擅长“化腐朽为神奇”,能靠吃些干草、灌木、秸秆这些“别人看不上眼的低档口粮”,也活得个精神饱满。正因如此,它在干旱、植被稀少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占据了一个“粗粮也能熬出精气神”的生态位。
还有就是,你可能没注意到,驴子还有一种特殊“副业”——驴奶。没错,就是那种能喝的奶。在欧洲一些国家,驴奶因其接近人奶的成分比例,被认为对婴儿和皮肤过敏者特别友好。
当然,关于驴子的生态角色,也有学术圈在认真研究。它们在自然放养的情况下,能帮助调节植物群落结构,比如通过选择性啃食,控制一些入侵物种的蔓延;它们排出的粪便,也常常带着植物种子,在某种程度上成了“行走的播种机”。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放养太密集,也容易造成土地退化,因此,管理和规划也还是少不了的。
在遗传学方面,驴子也并非“一成不变”。近年来,科学家通过对驴子基因组的研究发现,它们拥有一套极为独特的“耐旱基因库”,尤其在处理水分和应对高温方面,表现远超马和牛。这不仅有利于驴子自身生存,也为未来的家畜育种研究提供了可能。
值得一提的是,驴子和马可以杂交,产下的后代叫“骡子”。这种动物结合了驴子的耐力和马的速度,被认为是“超级劳动力”。唯一的缺憾是,骡子大多数不能生育,也就是说,它们是“奋斗一生,绝后为公”的典型代表。
驴和斑马也能繁殖,生出来的后代叫“斑骡”,外形像开了“花马褂”:身体偏向驴或马,但腿上、脖子上带点斑马条纹,像是穿了条纹袜。斑骡通常也不能繁殖,是个典型的“观赏型选手”。
▲上图:2011年7月8日,厦门的一个野生动物园迎来了一位特殊的“新居民”——一只罕见的斑马与驴的混血后代,俗称“斑驴”(donkra)。不过,它们虽然能够产生后代,但这些后代自身将不具备繁殖能力。图源:网络
驴可以和马、斑马以及其他驴进行繁殖,虽然过程听起来像是动物界的“跨界联名”,但背后有明确的生物学基础。驴和马属于同一家族——马科,虽然“性格不同”,但“染色体相近”(驴有62条染色体,马有64条),这就像两门亲戚说话还算对得上频道。它们的结合会产生一种很有名的后代:骡子(驴爸爸+马妈妈)或骃子(马爸爸+驴妈妈)。这两种后代都被称为“骡类”,不仅力气大、抗病强,还特别能干,是传统农业社会的“劳模”。
不过,有个生物学上的“悲伤真相”是:这些混血儿几乎都不能生育。这是因为马和驴的染色体数不同,配出来的骡子染色体是63条,配对不上,没法正常生殖——也就是说,骡子自己不能当爸妈,只能当“独生子”。
而说回驴子本身,虽然它们在很多地方仍旧“在岗”,但一些传统品种正在逐渐减少。比如中国的德州驴、关中驴、新疆驴等,过去是地方农耕的“铁打劳工”,现在因农业机械化普及,被边缘化,有些甚至面临濒危。为了保护这些珍贵的地方品种,一些科研机构和畜牧部门已经开始建立基因库、冷冻精液保存、种源场等多种措施,力求“留种留魂”。
在文化层面,驴子也并不是一无所有。在中国古代戏曲和民间故事中,它常常以“倔脾气”出场,有时候也代表着一种草根智慧和朴实勤劳;在欧洲,有一部老少皆知的童话《驴皮公主》;在中东,驴子甚至出现在一些宗教仪式中,地位也是不可小觑的。
所以,驴子虽然不高调、不耀眼,也没马那样常出风头,但它们以自己的方式,在人类文明史上踏踏实实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脚印。从非洲沙漠到中原黄土,从地中海山地到喜马拉雅山脚,驴子都在用四蹄丈量着世界。它不是英雄,不是主角,却是无数人生活中可靠的“同事”。
刚刚过完人类的五一劳动节,我们就迎来了“#世界驴日”(World Donkey Day)。这是一个专门为驴子设立的国际性纪念日,日期定在每年的5月8日。设立这个日子的初衷,正是为了引起人们对驴子重要性和生存状况的关注,同时提高社会对其福利、保护和贡献的认识。所以,下次看到一头驴的时候,别光想着它“犟”,不如多想一想,它背后那几千年的陪伴、适应与奉献。
如果动物界也能颁发一张“终身劳务贡献奖”的话,那驴子绝对能稳稳站上领奖台、“五八劳动奖章”!只不过,海湿小编觉着吧,它可能会迟到——因为它要先认真地考虑清楚,这事儿值不值得去~ :)
(注:1.本文仅代表资讯,不代表平台观点。欢迎留言、讨论。2.通常物种的拉丁学名一般以斜体显示;但是因本平台的文章被拷贝到外部平台时经常出现斜体内容自动丢失的情况,故而未作斜体设置。特此说明。)文 | 王芊佳
编辑 | Linda
排版 | 绿叶
参考资料略
来源: 海洋与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