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气象,蛇年春节的脚步日益临近。但在现实生活中,很多人还是比较怕蛇的,不过作为一些常年与蛇打交道的科学家来说,人们眼中冷血无情并且非常危险的蛇,却可能是“世界上最酷的伙伴”。
老院士大半辈子与蛇打交道
七旬高龄还在野外科考
中科院院士、我国著名两栖爬行动物专家赵尔宓大半辈子都在与蛇打交道。1979年,赵尔宓赴大连附近的蛇岛去研究被认为是“中介蝮”的毒蛇,他认为这种毒蛇很可能是另一种未经报道的新种。一周之后,赵尔宓带着从岛上捉来的十几条毒蛇上路了。在火车上,他瞒过了乘务员,没有人想得到在座位下面那包鼓鼓的布袋里面,装着的竟然是十几条剧毒无比的蛇。
赵尔宓将蛇带回中科院成都生物研究所,最后的实验结果和他之前的判断不谋而合:这种被误认为中介蝮有40年的毒蛇是新物种,他命名为蛇岛蝮。几乎大半生都与蛇打交道的赵尔宓曾说:“我胆子很小,特别谨慎,所以从未被毒蛇咬过。”
1973年,赵尔宓去西藏墨脱,那时墨脱还没有通车,途中必须翻过喜马拉雅山一处5500多米的多雄拉山口,赵尔宓一行徒步就用了三天三夜。在墨脱这个有着“西藏江南”之称的神奇地方,赵尔宓发现竟然隐藏着众多人们之前无缘深入了解的新物种,其中就包括由他所命名的新蛇种“墨脱竹叶青”。
1985年,赵尔宓在川西野外考察。图片来源:中国科学家博物馆官网
据他的学生杨军回忆,赵尔宓一直有个心愿,就是要超过恩师刘承钊野外科考的年纪——70岁。赵尔宓确实做到了,即使在晚年的时候,他一年也要两次去北方和南方某地进行野外考察和研究,七旬高龄的时候,他还带着学生去新疆采集标本,有时候还会亲自去捉蛇。
“守蛇人”与蛇共舞20余年
给蝮蛇制作“身份证”
在我国,说起蛇,很多人会想到一个地方——蛇岛。而王小平则被称作蛇岛的“守蛇人”。他现在是辽宁蛇岛老铁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副局长,在这里已工作20余年,只要是保护区里能“喘气”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王小平在观察岛上动物。图片来源:中国环境报
与蛇共舞多年,王小平也有过被蛇咬的经历,2007年5月的那次最为凶险。当时,他徒手抓到第10条蛇,手稍微松了一点,蛇往前蹿了一下,回头正好咬在他的左手食指上。蛇岛蝮蛇刚刚经过冬眠,毒液积攒了大半年。不到两个小时,他的整只手就肿得像面包。
他回忆说:“刚住院那几天,肿、胀、痛,把整只胳膊砍掉都比当时舒服。”最后,医生在他的5个手指之间穿刺,通过减压排出积液。由于穿刺针头较粗,他左手的5个手指之间至今仍有8个白色针孔斑痕。整整住了18天医院,王小平才算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他的左手、左臂,还有左半边身子都脱了一层皮。
2014年,王小平带领科研小组将国内外用于生物研究的先进技术用于蛇类研究,为蛇岛蝮蛇植入生物芯片,相当于给它们颁发”身份证“。当时,他在世界范围是唯一主持蛇岛蝮蛇生物芯片研究的人。
要给蛇植入芯片,他们首先要用铁钳夹住蛇头,然后用大拇指和食指掐住蛇的脖子,且要掌握好力度,不能松也不能紧,接下来再给蛇做体检,记录蛇的体长、尾长、体重、年龄、有无进食等情况,同时记录其分布环境、GPS定位数据等信息,最后用注射器将一支长8毫米、直径0.8毫米的圆柱形生物芯片注入蛇尾部的皮下,消毒后再放回原地。
随着给蛇植入芯片工作的推进,王小平和同事们的抓蛇技术也”炉火纯青“,但看似简单,危险其实无处不在。现在,蛇岛上很多蝮蛇都有了自己的生物芯片“身份证”。
爬行动物专家被蛇咬昏迷四天四夜
结果意外发现新蛇种
2015年,爬行动物专家侯勉正在盈江进行科考,就在整个行程结束前一天,为了寻找一种臭蛙,他在一条溪流边遭遇了一种环蛇。
侯勉等人发现的新物种——“素贞环蛇”。图片来源:紫牛新闻
当时天色比较晚了,侯勉在经过一条溪流时想停下来看看,只见一条小蛇正在溪流里,身上的花纹和普通的银环蛇并不相同。“它的环状白色花纹有些分散,由于光线原因身体有些橘色,乍一看有点像无毒的白链蛇,我就没有把它当成银环蛇来看待,其实也是自己大意了,如果看一下脊背的形状和六角形鳞片,是能够发现明显的环蛇特征的。”就在侯勉拎着蛇的尾巴准备离开时,小蛇盘起身躯咬了他一口。
“被咬后我很快就发现不对了,记载中一般的银环蛇咬人是不会有明显疼痛感的,而我当时感觉非常疼,手部两个硬币大小的区域已经开始发黑。”这时侯勉才发现,这条蛇可能有毒,拿手电筒一照,他确定咬伤自己的是眼镜蛇科环蛇属的物种。他立刻用小刀将伤口挖开,清理蛇毒,同时点火灼烧,尽管措施非常专业,但他还是很快感受到严重的症状,必须尽快找医院!上车飞驰中,他联系了自己的好朋友丁利,探讨自己的救治方案。
“当时打了电话,询问到附近芒市等地的医院有呼吸机和血清,但是距离相对较远,现在回想,如果去了那边可能就来不及救治了。”正巧盈江当地的医院在3个月前组建了一个ICU病房,也具备救治条件,侯勉决定就近去盈江。他说,一般被银环蛇咬伤后,距离发作大约有4个小时的时间,而当时他被这种蛇咬了之后仅两个小时,身体就产生了强烈的麻痹反应,神经受到侵袭。
到了急诊室,当医生们了解了情况准备上呼吸机时,侯勉已经出现了呕吐症状。被咬后神经就开始出现紊乱,身体不受控制,出现眼皮下坠,逐渐开始不能正常自主呼吸。“当时我就指着喉咙,想办法很努力地告诉医生,我快窒息了。”侯勉说道。医生很快明白过来,立即实施插管治疗,这才维持住平稳呼吸。
侯勉在昏迷前给家人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失去知觉,昏迷了四天四夜。期间医护人员一共给他注射了三支血清,而一般银环蛇咬伤最多注射两支,足见这种蛇的毒性之大。
即便在苏醒后,侯勉仍然有一段时间无法自理,翻身都需要医护人员帮忙,“有次想自己翻身,只是轻轻一撑,被咬伤的手上就有血管破裂,出现淤血症状,非常脆弱,花了半个月时间才勉强可以走路。”侯勉说,在恢复健康以后,他仔细回忆了整个过程,原来在采蛇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不一样,很确定这应该是一个以前没有记录过的新物种。
他将这个判断告诉了好朋友丁利,于是研究团队在第二年开始进行针对性的考察。后来,这个新发现的物种被命名为“素贞环蛇”。
美国博士来中国找蛇
受聘高校教授并收获跨国爱情
凯文·梅辛杰来自美国,对蛇的热爱由来已久。在他3岁那年,他做兽医的父亲带回来一条5米多长的印度蟒蛇。小小的他不仅没有害怕,还着迷地围着它转,从此爱上了这个神奇的物种。
2006年5月,24岁的凯文即将从美国北卡罗来纳州大学毕业。毕业前夕,他偶然在网上看到一条招募信息——中国一个叫“神农架”的神秘森林里,科研人员正在招聘科研志愿者,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并成功入选。
在神农架科考的3个多月里,他和林区的科学家一起跋山涉水、穿越密林、徒步探寻,看到了许许多多不曾见过的蛇类,有的还是第一次被发现。他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凯文在考察中捕蛇。图片来源:科学网
因为被神农架、被中国深深吸引,凯文放弃了回美国工作的机会,选择留在中国继续自己的学习和研究。在南京林业大学读博期间和毕业之后的几年里,他深入湖北、江西、四川、云南等许多地方的深山老林,乐此不疲地进行着他的找蛇之旅。
作为蛇类专家,凯文也曾被蛇咬伤,死里逃生。2012年的一天,凯文和神农架两位工作人员一起,来到神农架林区内一个叫“坪仟”的古镇。在一处遍布石块和杂草的地方,凯文和同伴们发现一条蛇半截身子已经钻进石缝里了。凯文迅速抓住蛇的尾巴,翻开石头,并且拿蛇钩抵住石头,以免蛇被再次碾压受伤。就在此时,那条蛇以极快的速度冲着凯文杀了个“回马枪”。凯文迅速抽回了手,但不确定是否被咬到。
就在他迟疑之际,右手食指已经有血渗出,但因为没有疼痛,他决定观察一下再说。到了晚上12点多,凯文的身体开始出现反应,双腿内侧有刺痛感,伴有眩晕,于是他缓缓坐下防止摔倒。随后,他又被同伴扶回车上,前往医院进行救治。途中,凯文开始出现乏力、口渴等症状,意识逐渐模糊,视力不清。“当时我感觉脚踝有刺痛感,脖子和头部触碰到会发痒,我在想毒液是不是扩散到全身了。我也许要去见我的西方太奶了。”凯文回忆道。
随后他们到达兴山一家医院进行了紧急治疗,确认暂无生命危险。然而,蛇毒难清。没过多久,凯文的整个右手就变黑了,肿胀更严重,左手也肿了。随后,凯文被转到宜昌一家医院继续救治,总算稳住了病情。经过14天的治疗,肿块开始变小,后来才慢慢康复。
来中国研究蛇的同时,凯文也收获了自己的爱情。2019年,他在南京遇到了自己的妻子李业诚,一个喜欢小猫小狗的女生。他们第一次见面聊天,当凯文说自己也喜欢小动物,李业诚以为找到了知音,而当凯文说最喜欢的是蛇时,却把李业诚吓了一跳。
不过,经过深入的接触了解,李业诚还是被朴实的凯文打动,成为了他的妻子兼私人科研助理,还和凯文一起深入湖北神农架的深山找蛇。目前,凯文已正式受聘于南京林业大学,成为该校生命科学学院的一名外籍教授。
来源:科学网、中国环境报、大观新闻、澎湃新闻、紫牛新闻
来源: 科学网、中国环境报、紫牛新闻、澎湃新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