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哥竟然拯救了海龟？

作者：田达玮 科普创作者

审核：张珊珊 泉州师范学院 海洋生态学副教授

1998年，一种名叫“西地那非”的药物上市了。这款药物又被称作伟哥（viagra）。这种药物主要的功能是治疗男性勃起功能障碍。

而让这种药物的研发者和药企没有想到的是，这种药物的诞生，竟然拯救了很多野生动物的性命。

其中最典型的，要数海龟了。为了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先从榄蠵龟（Lepidochelys olivacea）的故事说起。

榄蠵龟

榄蠵龟是海龟家族中个头比较小的，成年俪龟的体长在50—80厘米，平均体重45公斤，很少有超过50公斤的个体。

榄蠵龟，图片来源：Wikipedia

榄蠵龟几乎在全世界的温带、热带近海都有分布。和其他海龟一样，榄蠵龟在海洋里生活，但是在性成熟之后，会回到出生的那片海域交配，爬上海滩产卵繁殖后代。

而在榄蠵龟产卵的海滩上，就有一些虎视眈眈的动物们在等着它。

虽然榄蠵龟的个头在海龟家族里算不上大的，但是在海滩上很少有动物能直接捕捉成年的榄蠵龟吃。它们主要盯上的，是榄蠵龟的蛋。

大部分榄蠵龟会选择在晚上爬到海滩上来产卵，一方面是为了避免自己藏蛋的位置暴露，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自己被白天的太阳晒脱水。

即便榄蠵龟做得非常小心了，但依然会有一些蛋被捕食者挖出来吃掉。

比如郊狼、浣熊、野猪、凯门鳄、野狗等等，都是挖海龟蛋的好手，有时候这些动物甚至不用自己动手挖，如果海滩面积不够大，榄蠵龟回去产卵的时候，可能一不小心就把别人的巢穴挖开了，捕食者可以直接“捡便宜”了。

另外，小海龟孵化出来之后，它们要从沙滩上爬回大海中，这一路上，军舰鸟、浣熊、幽灵蟹等等捕食者也会在中途拦截。再加上小海龟在海洋里也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天敌，大约只有千分之一的海龟能够活到成年。

其实在漫长的演化中，榄蠵龟和“觊觎”海龟蛋和幼龟的捕食者达成了平衡。捕食者并不会造成榄蠵龟的灭绝，而榄蠵龟也为许许多多的生物提供营养来源。

但是人类的干预打破了这个平衡。

在非洲的西海岸、美洲中部还有南亚、东南亚地区，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种说法，说是榄蠵龟的蛋有壮阳的功效。

这种“功效”可能只是古人简单的联想以及心理作用，没有任何循证医学的证据能证明榄蠵龟的蛋有这种“神奇功效”。但这种空穴来风的说法给榄蠵龟带来了大麻烦。

其实在古时候，人类获取榄蠵龟蛋的能力有限，对榄蠵龟的影响还不算太大。

但是到了现代，情况就不一样了。比如在中美洲的哥斯达黎加，一个榄蠵龟巢穴里的蛋大致可以带来50到60美元的收益（2013年）。偷蛋的人一天能挖好几个海龟的巢穴。获得的收益远比干其他的活要高。

在这样巨大的利益的驱动下，每到榄蠵龟的繁殖期，许多人都会跑到海边去挖海龟蛋。

除了哥斯达黎加，其他地方的榄蠵龟没能逃过厄运。

比如墨西哥的一些地区，人们甚至会“赶尽杀绝”，对榄蠵龟蛋的盗取率达到了100%。这不仅仅会影响到榄蠵龟的种群数量，对海滩上以海龟蛋为食的生物来说也是一场灾难。

不仅仅是榄蠵龟，海龟家族里其他种类的海龟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比如在阿联酋，即便规定了偷猎海龟和海龟蛋的人会面临高额处罚，但是依然有人冒着风险去偷盗海龟蛋，其中就包括绿海龟以及属于“极危”动物的棱皮龟。

采取行动

目前，海龟家族里的所有物种都在“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的附录一里，所以世界各国也纷纷开始采取行动保护海龟的数量。

比如在海龟产卵期间，在海龟的产卵的海滩派专人巡逻，并且禁止买卖海龟蛋。有些地方采取了合法化、规范化海龟蛋的采集，通过这种方式将人们获取的海龟蛋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

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1998年的药物“伟哥”上市，竟然也对海龟保护起到了促进作用。

因为作为一种上市药物，伟哥的功效是经过循证医学验证的，药物安全性也有保证，而在海龟蛋交易受到限制的情况下，在一些地区，海龟蛋的价格比伟哥还要高。

所以，“伟哥”在无意之间缓解了海龟蛋被盗的压力。

2002年一篇发表在《环境保护》（Environmental Conservation）上的文章显示，在东亚地区，伟哥的出现帮助了许多种类的濒危野生动物，让它们免于被做成中药材的命运。其中就包括海马、海龙、绿海龟等动物。

另外，在墨西哥地区生活着一种榄蠵龟的亲戚——肯氏龟，它们属于“极危”动物。

墨西哥人曾经也像盗取榄蠵龟的蛋一样盗取它们的蛋，目的也很类似，因为它们有所谓的壮阳功效。而在伟哥上市之后，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墨西哥地区肯氏龟蛋被盗的压力。

保护海龟，伟哥远远不够

虽然伟哥在缓解海龟蛋被盗上立下了功劳，但想要保护海龟的种群数量，光靠伟哥是远远不够的。

海龟面临着很多严峻的挑战。

比如，人类遗弃的塑料垃圾，可能会造成海龟的窒息。很多海龟会以水母为食，漂浮在海洋中的塑料袋看起来和水母的形状很相似，这可能会让海龟误吞塑料袋造成窒息。另外，废弃的渔网也可能会缠住海龟，让它们无法及时浮到水面上换气呼吸。

还有，全球气候变化也给海龟的生存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挑战。

海龟的性别是由海龟蛋孵化过程中的温度决定的。全球气候变化，让海龟蛋孵化时候的温度比正常状况要高，这导致孵化出的小海龟性别比例严重失调。

比如，在澳大利亚周边有一个绿海龟的聚集产卵地——雷恩岛。在2018年的时候，这里孵化出的海龟超过99%都是雌性，只有不到1%是雄性海龟。

如果任由这个状况持续下去，未来回到雷恩岛繁殖后代的海龟可能难以产生足够多的后代（根本找不到对象）。

所以科学家已经开始干预这里的海龟蛋孵化，在孵化过程中对性别影响最大的关键时期，给海龟蛋“降降温”，以平衡海龟的性别比例。

总之，保护海龟是一件漫长而复杂的任务。

除了要减少人类的盗猎、偷蛋行为，保护海龟的栖息地也很重要。而缓解全球气候变化、禁止野生动物的非法跨国贸易这些事情，需要世界各国的参与。

唯有如此，才能确保海龟这一古老而珍贵的物种能够在我们的星球上继续生存下去。

参考文献：

[1] http://www.nmfs.noaa.gov/pr/species/turtles/oliveridley.htm

[2] Von Hippel F A, Von Hippel W. Sex, drugs and animal parts: will Viagra save threatened species?[J]. Environmental Conservation, 2002, 29(3): 277-281.

来源: 星空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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