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正在经历一场生物大灭绝,而且速度比以前快了1000倍,甚至未来可能还会更快。为什么物种灭绝的速度这么快呢?有很多原因,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外来物种入侵。这些外来物种就像闯入别人家的不速之客,它们会抢夺本地物种的食物、栖息地,甚至还会传播疾病,导致本地物种数量减少,甚至灭绝。对于许多地方来说,野猪就是这样一个“外来入侵者”。虽然大家都知道野猪对生态系统有很大的影响,但是我们对它到底有多大的危害,破坏了哪些物种,以及哪些地区和物种最容易受到伤害,这些问题还没有一个非常清楚的答案。

近日,野猪频登我国媒体报刊头条。在南京,一头野猪侵入高铁联络线,与通过列车相撞引发设备故障,造成部分列车晚点以及随车机械师排查检修时不幸被其他列车撞击身亡的悲剧。不过,对于野猪是否需要控制、以及如何控制、“度”与边界在哪儿,众说纷纭。“海洋与湿地”(OceanWetlands)小编注意到一篇2021年发表的学术文章,该文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和一些新的数据。虽然这一全球视野对于当下的“野猪之辩”未必有参考价值,特别是我国本来就是野猪的原栖息地的情况下。请注意,该文作者是长期身处夏威夷小岛屿的科学家。但,为助力野生动物管理、并供我国学者了解有关研究动态信息,编译分享信息如下,供感兴趣的读者们参阅。

2021年,夏威夷大学马诺阿分校的研究团队在国际知名期刊《科学报告》(Scientific Reports)期刊上发表了一项重要研究,深入探讨了全球野猪(拉丁学名:Sus scrofa)对陆地生物多样性的广泛影响。这项研究依托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的濒危物种红色名录的数据,旨在量化野猪这一入侵物种在其原生地与非原生分布区的生态影响,并通过科学评估揭示野猪的全球威胁。这项研究表明,野猪的破坏力显著,对多个濒危物种构成广泛威胁,甚至已导致一些物种的灭绝


野猪*(拉丁学名:Sus scrofa)体型粗壮,头大耳长,鼻子灵敏,身体覆盖着粗硬的鬃毛,颜色多为灰褐色或黑色。雄性野猪通常比雌性更大些,獠牙也更长一些。图源:pixabay野猪凭借其极强的适应性和扩散能力,已被列为*“全球最具威胁的100种外来入侵物种”之一。作为杂食性动物,野猪既是凶猛的掠食者,同时也具备强大的植食能力,这使得它们在全球范围内的生态破坏力远超其他入侵物种。研究显示,在许多岛屿和大陆生态系统中,野猪会捕食各种脊椎动物、和无脊椎动物,破坏植物种群,甚至影响鸟类的巢穴。此外,其独特的觅食和挖掘行为会对环境结构造成显著改变。这些“翻地”行为往往导致栖息地的表层植被和土壤被扰动,间接影响其他依赖于原始环境的物种。由于这些行为具有“生态工程”**作用,野猪不仅通过直接捕食和植食影响本地物种,还通过改变生态环境进一步削弱了栖息地的整体稳定性。

通过对《IUCN濒危物种红色名录》的分析,该研究团队发现全球共有672个物种因野猪的扩散受到严重威胁,遍布54个国家。尤其值得关注的是,其中14个物种已因野猪的直接影响而灭绝。这些物种中,大多数被列为极危(critically endangered)或濒危(endangered),许多甚至是岛屿上的特有种群。岛屿生态系统中的原生物种通常缺乏对抗外来捕食者的能力,无法有效抵御野猪的入侵。这一特征使得岛屿生态系统对野猪的威胁尤为敏感,且造成的生态损害往往难以逆转。

研究进一步表明,野猪的威胁不仅局限于捕食行为。其广泛的植食习性使得野猪在大量取食植物幼苗和根部的过程中,对自然植被和植物群落造成严重破坏。其挖掘觅食行为还常引发水土流失,从而改变了栖息地的生态结构,使得一些适应于特定生态条件的本地物种难以存活。此外,野猪作为疾病传播的载体,会携带多种病原体,将疾病传播给本地动物,进一步加剧对原生生物的危害。这些综合因素使得野猪的生态破坏方式多样、影响深远,对全球生态系统的健康构成严峻挑战。

尽管近年来关于野猪生态影响的研究逐渐增多,但全球范围内对其量化影响的详细评估仍然不足。大部分现有的研究集中于局部生态系统或以定性分析为主,缺乏全方位的量化数据。研究团队指出,缺乏详细数据导致许多受野猪威胁的区域和物种未能得到足够关注,进而限制了保护行动的科学依据。因此,未来的研究应着重填补在岛屿生态系统及其他脆弱栖息地中野猪行为的空白数据,以帮助科学家更清晰地识别具体的威胁途径,从而为保护决策提供可靠的科学支持。

自然保护经验表明,针对外来入侵物种的防控行动可以显著减少生态系统的破坏。过去数十年间,科学家们在多个岛屿上成功根除外来鼠类、山羊和野猫等物种,从而有效保护了岛屿的生物多样性。但是,野猪的广泛分布和高度适应性使得其根除面临极大挑战。该研究团队建议,未来保护行动应优先确定野猪威胁最严重的地区和物种,针对性制定防控策略,并在全球范围内建立协同合作机制,才能更有效地减缓野猪对生物多样性的威胁。

上图:一头野猪和它的獠牙。野猪的獠牙就像它的武器,既能用来打架自卫,也能帮它找吃的。比如它会用獠牙在地上翻土,找根茎或者昆虫吃。如果碰到敌人,獠牙还可以用来攻击,挺厉害的。尤其是雄性野猪,在争领地或者争配偶的时候,獠牙就是它们的“杀手锏”,谁的獠牙大,谁就更有优势。总体来说,獠牙对野猪来说既是防身工具,也是生活利器,在母猪眼中估计还挺性感。图源:pixabay研究方法 在本研究中,科学家们采用了一系列严谨的研究方法,以系统地评估野猪(Sus scrofa)对全球生物多样性的威胁。首先,研究团队于2018年5月获取了IUCN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中所有陆生物种的完整数据。这一名录中的“物种”通常指的是特定的分类单位,涵盖了物种、亚种以及品种等多种类别。为确保评估的准确性,研究者们将野猪的原生和非原生分布范围信息与IUCN红色名录中的数据进行了比对,从而排除了在野猪全球分布范围之外的物种。

在处理数据时,研究团队注意到IUCN红色名录中提供的物种分布信息通常为国家级别,而野猪的分布信息则有时提供得更加细致。因此,当两者均提供更详细的范围信息时,研究者会使用较小的行政区划(如州或省)进行划分。根据Lewis等人(2017年)的研究,初步筛选出在野猪可能存在的区域内的物种,随后,如果在这些区域中没有发现受野猪威胁的物种,那么所有在这些区域内的物种都会被排除在外。最终,所有分布完全不在野猪原生或非原生范围内的物种也被排除在最终数据集中。

为了进一步筛选出受到野猪威胁的物种,研究者们使用了R语言(版本3.6.0)进行系统的关键词搜索,针对每个物种在“主要威胁”部分中寻找与“猪”相关的关键词。这些关键词包括“pig”、“pigs”、“Sus”、“scrofa”等,旨在识别管理文献中描述野猪的常用名称。通过这一过程,研究团队共标记了815个物种以供人工审查。需要注意的是,家猪相关的威胁被排除在外,但被描述为“自由放养”的家猪则被视为野猪。针对某些物种的威胁,可能是由于人类狩猎行为与野猪的存在有关,这些威胁被记录但未纳入分析。

随后,研究者们对“主要威胁”部分进行了手动阅读,并由两位审稿人进行交叉对照,剔除错误标记,最终确认了672个受野猪威胁的物种。根据IUCN红色名录对“威胁”的定义,研究将野猪对物种的影响定义为“直接影响、正在影响或可能影响被评估物种的过程”,并对每个物种的威胁级别进行了分类,分别为“主要”、“次要”或“潜在”。在这一过程中,研究者选择了“潜在”而非“混合”分类,主要是考虑到某些与受威胁物种相关的威胁文本存在不确定性。在某些情况下,威胁的分类取决于野猪和受威胁物种的分布重叠,但直接影响的证据有时缺失,因此被归为“潜在”。

IUCN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中,各个区域中受到野猪威胁的物种数量如图所示。每个区域内受到野猪威胁的物种所占比例也在括号中列出。此外,图中还展示了Lewis等人(2017年)提供的非原生分布范围(虚线阴影区域)和IUCN红色名录所提供的原生分布范围(实线阴影区域)。图源:Risch, D.R., Ringma, J. & Price, M.R.
此外,研究者们还将每个物种的分布信息分为17个区域,并根据地理位置进一步分类为岛屿系统或大陆系统,以便进行比较分析。由于IUCN红色名录中的分布数据按国家分类,许多岛屿特有物种会被跨列为同时出现在控制该岛屿的大陆国家和岛屿上。这种跨列可能导致对大陆区域威胁的过高估计。因此,研究者们使用Excel内置过滤功能和IUCN红色名录“范围描述”文本中的详细信息,手动筛选出跨列物种的记录,确保只保留在其实际分布范围内的特有物种。

最后,为了量化岛屿特有物种和大陆物种的威胁程度,该研究团队计算了每个区域受威胁物种的比例,并基于dplyr包在R语言中计算了岛屿特有物种和大陆物种的平均受威胁比例及标准差。通过上述系统化的方法,研究者们有效地识别出了受到野猪威胁的物种及其在全球范围内的分布情况。

研究结论 全球范围内的研究显示,野猪对生物多样性构成了严重威胁,涉及54个国家672个物种。其中,267个物种被认定为极危147个物种濒危,此外,14个已灭绝的物种也被认为是野猪数量增加的主要原因。在众多威胁因素中,栖息地的干扰威胁了584个物种,成为最常见的威胁类型,其次是477个物种面临捕食的威胁。其他威胁类型的影响则相对较小,影响物种数量均少于20个

根据IUCN红色名录分类的物种数量(填充颜色),包括所有受到野猪(Sus scrofa)严重、轻微或潜在威胁的物种。这些物种包括在野猪的本土或非本土分布范围内的所有受威胁物种。图源:Risch, D.R., Ringma, J. & Price, M.R.

在672个受到野猪威胁的物种中,345个为植物(59个科),123个为爬行动物和两栖动物(25个科),96个为鸟类(38个科),84个为无脊椎动物(22个科),以及24个为哺乳动物(11个科)。总体而言,59%的受威胁物种面临着重大威胁,21%面临轻微威胁,20%则可能受到野猪的威胁。引人注目的是,四分之一(25%)的受威胁物种集中在三个植物科和一个爬行动物科,包括桔梗科(Campanulaceae)、棕榈科(Arecaceae)、菊科(Asteraceae)和蜥蜴科(Scincidae)。在这些科中,桔梗科是最受野猪威胁的分类群,其中48个物种被评为极危或濒危,6个物种则已灭绝或在野外灭绝。

IUCN红色名录上所有物种的数量,包括现存物种(extant)和已灭绝物种(extinct),它们受到不同类型野猪威胁(例如:干扰)的影响。填充颜色代表每个分类群的物种数量。图源:Risch, D.R., Ringma, J. & Price, M.R.岛屿特有物种面临更大威胁

研究表明,与大陆地区相比,岛屿地区的野猪对特有物种生物多样性造成了更强烈的负面影响。在评估的大陆和岛屿特有物种中,爬行动物和两栖动物(22.8% ± 31.1%)、无脊椎动物(22.2% ± 38.1%)和鸟类(12.3% ± 9.8%)是岛屿地区最受威胁的物种,而大陆地区则是爬行动物和两栖动物(0.6% ± 0.7%)、哺乳动物(0.5% ± 0.4%)和鸟类(0.5% ± 0.3%)面临更大威胁。


在IUCN红色名录中,所有现存或已灭绝物种中,受野猪威胁的岛屿特有物种(n = 8个区域)和大陆物种(n = 9个区域)的平均百分比。误差条上方的数字表示每个分类群中受到野猪威胁的(a)岛屿特有物种和(b)大陆物种的总数量。柱状图表示标准差(±1 SD)。注意:(a)特有物种的比例范围为0-100%,而(b)大陆物种的比例范围为0-2%。详细信息见“方法”部分。图源:Risch, D.R., Ringma, J. & Price, M.R.

在密克罗尼西亚/美拉尼西亚和波利尼西亚地区,特有物种受到野猪威胁的程度最为严重。在密克罗尼西亚/美拉尼西亚地区,46%的无脊椎动物(64个物种)、25%的爬行动物(65个物种)、7%的植物(58个物种)和4%的鸟类(25个物种)被列为受威胁。在波利尼西亚地区,58%的植物(248个物种)、25%的爬行动物(3个物种)和19%的鸟类(29个物种)也受到威胁。特别是,加拉帕戈斯地区的81%(9个物种)评估过的特有爬行动物受到野猪的威胁,其中超过一半(5个物种)属于陆龟科(Testudinidae)。在加拉帕戈斯和新西兰,分别有33%(3个物种)和12%(19个物种)的特有鸟类受到威胁。在大陆地区,澳大利亚是受到威胁最严重的国家,其中1.1%的鸟类(8个物种)、0.6%的无脊椎动物(4个物种)、1.1%的哺乳动物(4个物种)、0.7%的植物(8个物种)和2.1%的爬行动物(27个物种)面临威胁。在澳大利亚,受野猪威胁的主要科包括澳大利亚龟蟾科(Myobatrachidae,10个物种)、雨蛙科(Hylidae,6个物种)和兰科(Orchidaceae,4个物种)。

本土 vs. 非本土范围内的威胁差异

在研究中发现,野猪在本土和非本土范围内对物种的威胁程度也有所不同。在本土范围内,共有62个物种受到野猪威胁,而在非本土范围内,这一数字则高达638个。同时,有28个物种在两个范围内均受到威胁。在野猪的本土范围内,0.6%的鸟类(20个物种)、0.6%的哺乳动物(10个物种)、0.3%的爬行动物(7个物种)、0.2%的植物(17个物种)和0.2%的无脊椎动物(8个物种)被列为受威胁(图5)。在本土范围内,受威胁物种数量最多的科包括鹱科(Procellariidae,5个物种)、旋蜗牛科(Helicidae,4个物种)、兰科(Orchidaceae,3个物种)和猪科(Suidae,3个物种)。

在野猪的非本土范围内,2.3%的植物(330个物种)、1.7%的无脊椎动物(77个物种)、1.7%的爬行动物(120个物种)、1.1%的鸟类(93个物种)和0.5%的哺乳动物(18个物种)受到威胁。在这一范围内,受到野猪威胁最多的科包括桔梗科(Campanulaceae,57个物种)、石龙子科(Scincidae,46个物种)、棕榈科(Arecaceae,38个物种)和菊科(Asteraceae,26个物种)。

你以为野猪在泥巴里打滚是在玩泥巴吗?人家这是在进行一场全方位的“SPA”——既能降温,又能驱虫,还能顺便做个伪装。图源:pixabay
讨论在全球范围内,野猪对生物多样性的威胁已成为一个重要的研究课题。本研究是迄今为止最全面的分析,量化了野猪对大陆物种和岛屿特有物种的威胁,涵盖了其本土和非本土范围内的多种威胁因素,以及在IUCN红色名录上有足够评估信息的所有陆生物种。该研究团队的评估表明,野猪作为一种非选择性的广食性动物,对全球672个物种构成威胁,并且已导致14个物种的灭绝。受到野猪威胁的物种中,超过一半(414个物种)被列为极危或濒危,亟需保护

对高风险物种的不成比例威胁可能是因为对这些物种的威胁评估通常更为完整。然而,野猪威胁下的高风险物种数量表明,这一问题对生物多样性构成了严重威胁,尽管文献中已有所提及,但此前并未进行量化。由于该研究团队的分析排除了数据不足的物种,且威胁报告和物种评估中存在已知的偏差,因此他们认为这些估计结果可能是保守的。尤其是对于植物、无脊椎动物、两栖动物和爬行动物等物种,评估数据的缺乏问题尤为明显。此外,野猪的破坏性行为引发了连锁的营养级效应,对生态系统造成广泛影响,但这些威胁不易量化,往往被排除在物种评估之外。

野猪对岛屿物种的影响尤为显著,尤其是在波利尼西亚地区。这一结果主要受夏威夷群岛物种的推动,因为该地区92%的受威胁物种均出现在夏威夷群岛。这可能是由于其他波利尼西亚岛屿的物种评估数据不足。由于数据不足的物种和区域通常面临更高的保护关注,因此波利尼西亚地区及其他数据不足的区域所面临的威胁可能比本研究所识别的更为严重。

在比例上,岛屿特有的无脊椎动物和爬行动物受到野猪威胁最为严重。爬行动物不仅受到直接捕食的威胁,还面临巢穴被扰动的风险。在加拉帕戈斯群岛和密克罗尼西亚/美拉尼西亚地区,特有爬行动物受到野猪的威胁率分别高达81%和25%。对于物种评估不足的岛屿地区而言,这一情况尤为令人担忧,因为那里的爬行动物可能受到的威胁远超本次评估所显示的。该研究团队呼吁:应该对岛屿爬行动物进行更全面的物种评估和研究,因为它们是红色名录上数据最不足的分类群之一。

总的来说,植物是受野猪威胁物种数量最多的分类群,这一结果主要由波利尼西亚(248个物种)或密克罗尼西亚/美拉尼西亚(58个物种)特有物种推动。由于这些区域在进化历史上缺乏类似的陆生哺乳动物杂食动物,加之岛屿系统通常承载着更高密度的野猪,因此岛屿本土和特有植物面临的威胁尤为严重。这使得许多岛屿植物物种暴露在更高的威胁水平下,同时缺乏能保护它们免受杂食性有蹄动物侵害的进化特征和行为。岛屿爬行动物的情况可能也是如此,使它们对野猪的威胁显得天真无知。

相比之下,**受到野猪威胁最严重的大陆物种为爬行动物、哺乳动物和鸟类。**大多数受威胁的大陆爬行动物均发生在澳大利亚。澳大利亚的龟蟾科(Myobatrachidae)和雨蛙科(Hylidae)是整个澳大利亚受到威胁最严重的分类群,而龟蟾科是受到影响个体最多的大陆分类群。针对这些易危种群,研究文献中针对野猪影响的直接研究极少,多个物种的列名中明确提到缺乏对这些影响程度的研究。对爬行动物在大陆和岛屿生态系统中所面临威胁的研究不足,再加上爬行动物被认为是受到野猪影响最严重的分类群,进一步强调了对这些物种衰退机制深入了解的迫切需求。该研究团队发现,面对野猪威胁的下一个高风险地区是欧洲和北美。野猪原产于欧亚大陆,因此在欧洲不被视为入侵物种,但由于管理不善的种群以及历史捕食者的缺乏,野猪在其原产范围内被视为“害兽”。有趣的是,尽管野猪原产于欧洲并被视为入侵者在北美,但在北美和欧洲对物种和分类群的影响量是相似的。

该研究的分析表明,受到野猪威胁的物种数量几乎是Doherty等(2016)进行的IUCN元分析的五倍。然而,Doherty等(2016)的分析主要关注入侵性捕食者的影响,因此排除了那些主要受到非捕食性行为威胁的物种。研究人员认为,将植物和两栖动物(Doherty等2016未纳入)纳入评估,对于全面识别野猪对生物多样性的威胁至关重要,因为它们对生态系统的广泛影响和杂食性饮食。研究人员的关键词搜索也包括了比以往研究更广泛的搜索词,这可能得益于与IUCN的初步协商,表明描述野猪(Sus scrofa)的术语多样。即便如此,受到野猪影响的物种清单可能仍是低估,因为植物、无脊椎动物和爬行动物通常数据不足,或者未被IUCN红色名录评估。此外,野猪在许多岛屿生态系统中已存在较长时间,因此,由于野猪引入造成的历史性衰退和灭绝可能记录不全或缺失。

这一评估指出,野猪所带来的威胁使其成为最棘手的入侵性捕食者之一,已进行了类似的分析。许多这些评估排除了对陆生无脊椎动物、两栖动物和植物的威胁,以及对最低关注或近危物种的威胁。如果将这些标准从这个研究的数据集中排除,野猪仍被识别为全球威胁167个物种(72种爬行动物、80种鸟类、15种哺乳动物),这使其跻身于世界顶级入侵捕食者之列,如家犬。此外,野猪对岛屿物种的威胁在受影响物种数量上与流浪猫相近,尽管猫在岛屿生态系统中享有不容置疑的最具破坏性入侵捕食者声誉。Medina等(2011)识别出175个受到流浪猫威胁的岛屿物种,而这个研究团队的评估表明,野猪至少威胁到131个物种(63种爬行动物、65种鸟类、3种哺乳动物),所用标准一致。鉴于野猪不仅是顶级捕食者,也是破坏性草食动物,其对植物和无脊椎动物的额外威胁使其成为严重的关注原因,且显示出重大生态系统层面的影响。

本研究的结果强调了持续努力提高IUCN红色名录准确性的重要性,体现了全球众多研究人员所汇集的广泛工作。像本研究所描述的全球评估,离不开众多IUCN评估员对红色名录的贡献。然而,这一评估也凸显了这一庞大数据集中的不足及其对评估生物多样性威胁的潜在影响。关于野猪的威胁评估的其他方法已在更区域性尺度上进行,并可能提供有关野猪影响潜力的额外信息,这些信息可能未在IUCN红色名录中描述。例如,McClure等能够描述野猪对关注物种在当今及未来分布情景中的潜在威胁。与该研究人员的评估相比,McClure等使用野猪与关注物种的重叠范围信息来指示对濒危物种的潜在风险。他们发现美国面临的受威胁物种与本研究所表明的相似,但描述的受威胁物种数量显著高于本研究。这些差异反映出对于物种的威胁评估存在的缺陷,这可能为更有针对性地解决区域内物种威胁评估的不足提供宝贵信息。

鉴于本评估记录的广泛威胁,有多种有效的管理方式可以应对岛屿和大陆系统中的野猪问题。在许多情况下,野猪是一种可控制的威胁,可以采取排除围栏、诱捕、捕杀等管理措施,尤其是在岛屿及保护区内。受野猪影响最严重的岛屿地区,成功的灭绝行动已带来了原生物种的恢复,表明它们的存在对生态系统产生了重大影响。即使是较大的岛屿(面积超过100平方公里),受威胁的特有物种也开始恢复。尽管关于岛屿范围灭绝后本土物种恢复的定量信息较少,但Donlan等发现,在山羊和猪被灭绝后,加岛田鸡(Laterallus spilonotus)的密度显著增加。在无法实施灭绝措施的地区,如大陆系统或较大岛屿,针对控制努力的适应性管理措施,如定向控制和使用排除围栏保护避难所,已帮助减轻了野猪对脆弱物种的压力。此外,近期努力预测野猪在不同空间和时间尺度上的分布,为优先控制最需要的区域提供了希望。然而,考虑到可用的管理工具,针对岛屿的野猪管理努力相对而言却不成比例,未能对物种所面临的威胁作出有效回应。仅有69个岛屿成功实施了猪的灭绝措施,而与此相比,猫(Felis catus)已成功从148个岛屿上灭绝,野生山羊(Capra hircus)则在195个岛屿上成功灭绝。研究人员的评估表明,岛屿生态系统中的猪控制努力将使受威胁物种受益最大,特别是在波利尼西亚、密克罗尼西亚和美拉尼西亚地区。此外,应对存在多样化爬行动物、无脊椎动物或特有植物物种的岛屿给予特别关注,因为这些物种更为脆弱。最后,更多的研究应聚焦于爬行动物的评估,因为它们的数据往往不足,受到的威胁可能远高于当前物种评估中所表现的水平。

综上,野猪作为一种广泛存在的入侵物种,已经对全球的生物多样性造成了深远的影响。该研究团队指出,只有通过更全面的评估与有效的管理措施,才能有效遏制这一威胁,保护脆弱的生态系统与珍稀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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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有7个野猪亚种。上图是中国北方野猪(S. s. moupinensis),图片来源:19世纪的科学著作《哺乳动物自然历史研究》。相关插图现存于美国史密森学会图书馆和生物多样性图书馆中。
【思考题】学而时习之
Q1: 在自然生态系统中,作为原生物种的野猪,它们的取食和活动习性对森林植被、土壤结构和其他动物种群有何影响?这些影响,是否可能被人类低估了?野猪作为杂食性动物,对植物种子的传播和小型动物种群的调节有何具体贡献?在某些地区如果人为地移除了野猪,生态系统会发生什么变化?

Q2:在一些传统文化中,野猪象征勇敢与力量,但现代人更多的是将其视为威胁。如,凯尔特和日耳曼神话中,野猪是勇士的象征,它们的形象常被刻在战士的盔甲、盾牌上,代表战斗精神。在古代日本,武士也将野猪视为勇敢的象征,并认为它们是不屈不挠的**“灵兽”**。即使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野猪形象也被赋予了“顽强”和“执着”的特质。如今,我们该如何从文化和生态角度重新理解野猪的价值?

Q3:2024年10月底,南京发生了一起意外事件,一头野猪闯入高铁联络线,与一列经过的高铁相撞,导致设备受损,部分列车因此出现延误。随后,一名随车机械师在排查和检修过程中,不幸被另一列驶来的列车撞击,导致悲剧发生。这是野猪的错吗?在野生动物频繁干扰人类生活的情况下,我们应优先考虑控制野猪种群,还是**改善人类线性基础设施以减少与野生动物的冲突?**面对野生动物入侵和人类安全的冲突事件,是否有更安全、有效的应急处理机制,来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


上图中是一块野猪的头骨,距今26万年,是在辽宁营口金牛山出土的。这是“金牛山人”的古人类的考古挖掘时发现的。考古学家发现,灰堆四周分布有密集的鹿类与野猪等动物骨骼碎片,说明这两类动物应该是当时人类的主要狩猎对象。摄影:Linda Wong,2024年10月31日摄于北京大学赛可勒考古艺术博物馆 ©绿会融媒·“海洋与湿地”(OceanWetlands)
资讯源 | Risch, D.R., Ringma, J. & Price, M.R.
编译 | 王芊佳

编辑 | 绿茵

排版 | 绿叶

参考资料略

来源: 海洋与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