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曾经是中国的最高机密;为了开拓祖国核武器事业,他投身荒漠二十余年;他指挥核试验的次数最多,被称为“中国核司令”;为了配合国家需要,他十年内四次转换自己的科研方向,只因践行其一句承诺:“一切都是为了国家的利益,要我做什么都行”,他,就是为中国核事业奋斗一生的“人民科学家”“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的物理学家程开甲。
1918年,程开甲出生于江苏吴江,祖父为其取名“程开甲”,“开”就是开转,“甲”就是第一名。程开甲没有辜负祖父的期许,1937年,他因成绩极为优异被上海交大和浙江大学同时录取,他最终选择了被称为“东方剑桥”的浙江大学。当时中国正遭受日寇蹂躏,程开甲就在颠沛流离、日军轰炸的流亡中完成了学业。求学期间,他悲愤地在笔记本上写下两行字:“中国落后挨打的原因:科技落后;拯救中国的方法:科学救国!”
1946年,程开甲在英国著名学者李约瑟的推荐下,怀揣“科学救国”梦想远渡重洋来到爱丁堡大学留学,并幸运地成为诺贝尔奖获得者、著名物理学家玻恩的学生。玻恩为人谦逊随和,有教无类,鼓励程开甲要多结交学术界的朋友。有一次,师生两人合作的一篇论文被邀参加国际学术会议,玻恩因故不能出席,于是由程开甲宣读论文。不料程开甲与师兄海森堡就学术观点展开了激烈争论,与这位1932年的诺贝尔奖得主展开舌战。担任裁判的大会主席最后也只得风趣地说:“你们师兄弟吵架,这个裁判我当不了,还是让玻恩来裁定吧。”玻恩听到此事很高兴,跟程开甲讲起自己与爱因斯坦长时间针锋相对的争论。玻恩说,爱因斯坦是一个蔑视权威的人,他不仅不迷信别人的权威,也反对别人把自己当成权威。在玻恩的指导下,程开甲不仅学会了科学研究的方法,更重要的是学到了敢于创新的勇气。
1949年的一天,程开甲在出差时看到了关于“紫石英号事件”的报道,中国人毅然向入侵的英国军舰开炮,使他第一次有了出口气的感觉,走到大街上腰杆也挺得直直的。他感到中国过去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国家,但现在开始变了。于是,不久后程开甲谢绝了导师玻恩的挽留,放弃了英国皇家化工研究院的待遇,决然要回到尚且是一穷二白的祖国。就在程开甲回国的前一个晚上,玻恩嘱咐他说:“中国现在还很苦,你回去要吃许多苦头,多买些吃的吧。”程开甲感谢导师的关心,可在准备的行李当中,除了给夫人买的一件大衣外,其余的全部都是专业方面的书籍和资料,而这些东西对于刚刚建国的中国却十分宝贵。
回国后,程开甲被安排在南京大学工作,学校决定给他定为二级教授,可他却只肯拿三级教授的薪金,他说:“国家现在还不富裕,我这份薪金已足够用了。”1960年的一天,校长递给他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二机部九所”,从此他便走下讲台,销声匿迹几十年,“程开甲”这个名字和他从事的核武器事业成为了当时中国的最高机密。
1964年,程开甲带着他的团队来到了位于死亡之海罗布泊腹地的中国核试验基地——马兰,第一颗原子弹的总装战役全面打响,10月16日,我国第一颗原子弹在罗布泊爆炸成功,1700多台仪器获取了全部数据。据记载,法国第一次核试验没拿到任何数据,美、英、苏第一次核试验也只拿到很少一部分数据。
每次开展核试验,程开甲都会不顾个人安全,亲自到最为艰苦的一线现场检查、指导技术工作。有一次,在地下核试验爆炸结束后,程开甲提出进洞考察的要求。技术人员考虑到洞内环境的恶劣程度难以估计,除了高温、高放射性等危险,还存在随时可能坍塌的隐患,便纷纷劝阻。程开甲却说:“你们听说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话吗?只有到实地看了我心里才踏实。”说完,便径直爬进了坑道,他们在直径只有80厘米的小管洞中匍匐爬行,最后进到爆炸形成的一个巨大空间。洞里温度很高,他们忙乎得汗流浃背,完成了所有的考察工作,取得了中国地下核试验现象学的第一手资料。
1999年,程开甲被授予“两弹一星功勋奖章”,对于这份荣誉,他自己的诠释是:“荣誉不属于我个人,我只是研究所和基地的全体指战员和曾为核武器事业做出贡献的全体同志的代表,功劳是大家的,功勋奖章是对‘两弹一星’精神的肯定。”
2018年11月17日,程开甲与世长辞,享年101岁,他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祖国和人民。正如“感动中国”组委会对他的评价:“空投、平洞、竖井、朔风、野地、黄沙,戈壁寒暑成大器,于无声处起惊雷!一片赤诚、一生奉献,一切都和祖国紧紧相联。黄沙百战穿金甲,甲光向日金鳞开!”
来源: 岳阳市科技馆 李昶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