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大脑和富策略（下）

作者：猫狞科普

在2013年8月的《科学》杂志上，阿南迪·曼尼等学者发表了一项《贫穷损害了认知》的论文。我们都知道，贫穷意味着更多的健康问题、更少的教育，也可能带来更多高利贷等经济风险。然而，研究者想通过另一个办法，探究贫穷和基本的心理能力之间的关系。于是，他们设计了两个实验。

第一个实验在新泽西的一家购物中心中选取了购物者，研究者通过这些人的收入和住房条件，在参考美国人的收入和住房数据，把他们分成了“穷”和“富”两个组别。之后，要求他们设想四种状况的一种，例如：“你的车坏了，需要花上一笔多少多少的钱修理，你可以付全款、贷款或者试试忍一下，你该怎么做决定呢？”情况分为两种：花很多钱（如1500美金）的困难条件，和花不多的钱（如150美金）的简单条件。研究者认为，依靠想象这些问题，经济不甚宽裕的人处理这些问题的机制会被唤醒。

结果确实如此。在设想了自己如何处理后，研究者让被试进行了瑞文填图测试和空间控制测试。前者通过图形测试逻辑推理，后者则控制反应、控制和判断。这两个测试都不需要语言文字的参与，因此也排除了被试间受教育水平的差异。结果，当之前面对的是花一点钱解决问题简单条件时，不管是“穷”还是“富”，大家在推理和判断的表现富人只有微弱的优势。而当之前面对了花一大笔钱的问题时，“穷”组的被试在做两项测试时成绩都大大下降了。研究者通过改变实验奖励的金额等方式重复了实验，结果都很相近。当“穷”组被试处理了花钱很多的设想后，认知测验成绩都更差了。

研究者也觉得，仅仅靠这么一项实验，还是不能模拟穷人在现实世界遇到的压力的。于是，他们设计了一项实验，这一次的被试是印度的甘蔗农民。他们选取了泰米尔纳德邦的54个村落，一共四百多名农民，进行了认知能力测试。甘蔗农民的生活是非常辛苦的，在收获前，他们会面临更多的经济压力。选择这个地区研究的好处明显：因为甘蔗一年多熟，大家种植和收获的时间并不同步，研究者很容易同时找到收获前和收获后的农民。

实际的田野调查也发现，农民在收获前确实遇到更多压力，例如更多贷款，调查中也回答有更多的支出的压力。而研究者测试了瑞文填图和斯特鲁普效应测试（Stroop effect，一种测试用户反应和控制能力的测试），结果发现，收获前的农民表现显著的比那些收货后的农民更差。这一结果和之前在美国超市中的测试结论是相近的。

看来，贫穷不仅意味着金钱的短缺，还意味着认知资源的短缺。研究者比较了这种缺失的效果。他们说，成绩的下降大约相当于智力下降了十三分，或者像是一整夜没有睡觉后的下降。“宽裕”二字这么来看，宝贵之处就不仅仅在钱上了。《贫穷的本质》中，两位学者对于穷人不能长远规划的问题感到无奈，也许心理学的研究能够解释部分原因：当我们饱受经济问题的折磨时，保持理性精明是非常困难的。但是看到我们在这一领域投入的智力和不停的尝试，我们也许可以和两位作者一样，对战胜贫穷问题表现出了审慎的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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