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松”成为塞罕坝的“功勋树”,也成为塞罕坝的一张“名片”。更是塞罕坝精神的象征,它生长在红松洼自然保护区内,位于围场与内蒙的交界处。每当夏季到景区游览时,来到山巅处,它的风姿便映入眼帘,象草原上的雄鹰展翅翱翔;象守卫边防的战士,巍然不动;更象面对波涛汹涌的岩石,坚韧不拔,矢志不移。随着塞罕坝这享誉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名字广为流传,这里被无数人所景仰,塞罕坝生态模式更为人们所学习、流传、推广。“一颗松”不仅在六十年前成为坝上高寒地区植树造林的“佐证”,它更见证了三百六十九名造林工人在荒原上建绿洲的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然而,就在“一棵松”这里,还有一段容易被人遗忘的往事,时常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记忆犹新,记录下来,留下那个时代的印迹,更讴歌那时勤劳朴实的人们,我觉得很有意义。
思绪把我拉回三十一年前,也就是一九九一年,我在山湾子乡政府工作,当时正是改革开放之初,山湾子乡信息闭塞,交通不便,经济欠发达,山湾子乡和姜家店乡与内蒙古克什克腾旗接壤,那时,与克旗还不通班车,由于“坝前”、“坝后”(当时将内蒙克什克腾旗那边称“坝后”,围场这边称“坝前”)联姻等原因,一些亲戚来往十分不便,为了解决交通便利,增强与克旗的贸易往来,繁荣地方经济,山湾子乡政府决定修建位于“一棵松”处通往克旗的公路,时任乡长是杜云海,这个人头脑灵活,敢想敢干,善于做群众工作,他经过与县里领导请示,通过召开党委会做出了这一决定。要知道,山湾子乡各村与当时“一棵松”最远的距离得有四十多公里,组织老百姓到四十公里以外的地方修路,谈何容易!
经过召开乡、村、组干部会议、党员座谈会,层层发动,反复做工作,终于确定打这场“战役”。修路以使用义务工和积累工的形式进行,动员全乡七个行政村所有群众都参与修建这条路。尽管当时也有持反对意见的,认为工作难度大,修路对本乡没有多大作用,但从长远角度,着眼经济发展,还是统一了思想,明确了工作任务,一场别开生面的“修路进行曲”终于奏响了,浩浩荡荡的修路大军奔向了“一棵松”。
修路是在夏季七月份进行,经过实地丈量,分工划段,有近十公里的路段由七个村两千多户来完成,路基要达到三米宽,一米多深,那时修路没有大型机械,拖拉机还很少,几乎靠牛车、马车及人力进行,老百姓得驱车赶牛到四十公里外去,每户得五、六天完成,得宿营在那里,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即使这样,人员发动的很充分,我记得,大部分群众都如期去参加修路。修路工地上,蜿蜒近十公里,一千多人的修路大军,人来人往,铁锹声、镐头声交织在一起,赶车的吆喝声响彻在草原上,形成了草原上独特的“乐曲”。修路的群众听从指挥、服从安排,按要求保质保量的去完成任务,各村组户按分得的路段,从附近刨土装车,用牛车或者马车,一车一车的拉,垫在路基上,群众自己修路,晚上就宿营在那里,有的自搭简易帐篷,有的干脆就在牛车旁过夜,或到附近亲戚家投宿,吃的东西大部分是自带干粮,没有热水、没有青菜吃,可谓是风餐露宿了。到了晚上,由于坝上昼夜温差大,即使在夏季,夜间温度也很低,如果衣服穿得薄,就得挨冻,到了早晨,有时还有露水,村民们很早就起来干活,趟着露水,衣服弄湿了,丝毫没有影响修路的热情。由于大部分群众都是赶着马车、牛车去的,到了晚上还得割草喂牲畜,一会儿也闲不着,白天在工地上村民们抱土、装车、垫道,到处是忙碌的身影。人欢马叫、热火朝天,好一派繁忙的景象,这次修路创造了零事故的记录。群众对政府组织的这次修路表现得非常配合,没有纠纷,没有推拖,有的还互助完成。当时杨树沟村十二组赵云山,已经六十岁了,和老伴齐景兰一起赶牛车在这里修路,干了四天完成了家里四口人的任务。本村五组共有116口人,分了800多米,是组长屈建光组织群众互助完成的。屈建光当年当组长时是26岁,现在都57岁了。我当时曾问过一名群众,对这次修路是怎样看待的,他说:“政府有号召,我们就得响应啊”多么朴实的农民,在国家和集体需要的时候,他们就这样默默的付出!
为组织完成好这次修路任务,乡里专门抽调干部到现场指挥,负责分工划段、实际丈量、组织验收,本人自始至终参加了这次有意义的活动,当时还采取乡干部和区直、乡直干部包村,村干部包组的包保责任制,完不成任务不收兵。
我们乡在那里组织修路住在基建(“一棵松”附近的小村子)的一处牛厩里,也就是过去饲养牛的地方,环境简陋,条件艰苦,里面还有牛粪味,收拾一下搭几张简易的床就住下来了,当时也没有雇做饭的师傅,是我们自己做饭。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吃清水煮挂面,没有什么青菜,基本上是对付着吃,由于水土不服,当时还拉肚子,到了晚上蚊虫叮咬的厉害,休息不好,第二天老早就得起来,因为早上有的村民开工早,因为早干完得早回去,修路时正赶上夏锄季节,村民完成任务后,还得回去趟地、苗肥打理庄稼,我们和群众可以说是同甘共苦了。
我还记得在基建这个小村里,有户人家姓湛,与我是表亲,人家主动请我们乡里几个人到他家里吃饭。那时在临时居住地,伙食不好,有人找吃饭,很不错了。我们几个欣然应许,吃个酒足饭饱,很是欢喜,干起活也来劲了,但由于各方面原因,后来没有和这家亲戚走动过,也没有报答这次请客之情,算是留下小小遗憾了。
参加这次修路的有乡村干部,区直、乡直单位职工,有青壮年,有老人和学生,有党员和普通群众,乡里的干部除了杜云海乡长以外,还有王玉,他年龄大,眼睛还有点毛病,但工作认真,不怕得罪人,还有魏文瑞,比我年轻,脑子好使,工作积极肯干,还有叫曾凡军的,他是杨树沟村人,数他年轻,小伙子很机灵,什么工作都抢着干。我们五个可以说是这次“战斗”的战友了,一起吃住,一起在工地上指挥,一起做群众工作。工作之余,我们还一起到榛子山上和“一棵松”下拍照留念,记录那段艰苦而又有意义的美好时光。组织修路的村干部都是村民兵连长,杨树沟村是宋士臣,红葫芦村是刘瑞山、王家店村是王瑞丰、山湾子村是孙琢等,他们大部分也都是党员。当时的村干部在群众中威信高,有说服力,他们在现场指挥使修路很顺利,党员发挥了先锋模范带头作用,带头分工划段、带头组织互助、带头完成任务。现在有的村干部和老党员已经不在了,但他们为了当时修路乃至对农村工作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区直单位(当时有区公所)和乡直单位也都派专人组织修路。前些天和农行的一位朋友一起吃饭,他叫邱向阳,说起坝上修路这件事,他还记忆犹新,他当时是在山湾子营业所工作,被派到坝上去的。他激动的和我说:“我们是包红葫芦村完成修路任务的,那次组织修路真是太有意义了”!
修路持续近半个月,硬是凭着人力、物力把近十公里的路基垫完并且平整好,动用大小牛马车1千多辆,完成土石方四万多立方米。由于没有动用大型机械,当地的自然生态环境没有遭到任何破坏。每当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在修整的这条路时、照在农民的脸上、照在拉车的老牛和塞罕坝“一棵松”上,加之晚上附近村庄炊烟袅袅,呈现出一幅幅人与自然和谐画卷,美哉!塞罕坝红松洼,美哉!“一棵松”。而更美的,则是这些朴实无华的筑路人!他们更象是“一棵松”坚韧不拔,傲然屹立!“一棵松”不仅见证这里的时代变迁,更见证了建设者们艰苦奋斗的风彩。
这条路通过群众的整修,后来又经过牧场的修建,现在已成为围场通往内蒙克旗的重要通道。不仅仅方便了群众通往克旗方向出行,而且还带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以至为后来的旅游和风力发电都提供了极好的条件,当时被时任县委书记的陈志新命名为“民族团结路”,现在看来更是“文明生态路”、“乡村振兴路”。
三十年过去了,每当我再来到红松洼,徜徉在草原的花海里,伫立在一棵松下,凝望着蜿蜒曲折的路,不仅思绪万千,那次组织群众修路,不仅使我深受教育,使我的心灵得到净化,更让我从群众那里受到了鼓舞,学习到了艰苦创业的精神,也充分说明了只有社会主义制度下才能完成当时那样的任务。这不正是塞罕坝精神的传承和延续吗!不也正是生态文明建设的一个缩影吗!“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真正动力”。
作者简介:富云峰,男,满族,59岁,中共党员,围场满族蒙古族自治县委政法委一级主任科员,长城书画院研究员,承德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