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主人你好，weapon竭诚为你服务。”

被唤做主人的大叔一脸沧桑，扭成一团的胡须应该有两个多月没刮，他两眼泛着晶莹的泪光，本以为是兴奋的神色，可嘴角却掺杂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在他的面前，浮空飘悬着一个虚拟少女镜像，她是虚拟世界的产物，衣着和装扮都稍显中二化，蓝绿色的荧光粉在她身边环绕，在她的左下角能看到一个编号。

上面显示：私VZ00008。

显然这是一个还未备案的私家虚拟产物，具有非法性。

望着出现的虚拟少女，大叔沙哑的喊道：“先待机。”

……

大叔身处破旧的民房，民房还保留着一百年前的规格，有点像四合院，但附近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

咔吱一声，大叔推开房间的破旧木门，独步朝院子中走去。

大叔走起来有些蹒跚，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脚趾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压断过，他走了几步，才拾来靠在墙边的拐杖，有了拐杖之后，步行才稳健了许多。

他在走廊的中间停了下来，杵着拐杖一动不动，内心好像在纠结，除了能听到他用拐杖敲出的一连串动静外，周围如黑夜般寂静。

过了一会儿，他才消失在拐角处，而在原来停驻的地方，能发现旁边墙上挂了一幅画。

画上是三口人家。

男主平易近人，憨态可掬，旁边倚靠着一位笑容慈蔼的妇人，还有一位俏皮欢快的少女趴在男主的肩膀上，三人幸福的画面被定格于平面，虽静止不动，但却十分甜美。

“你到底还要不要搬，东西都给你了，还想怎样！”

院子中传来了一年轻男子声色俱厉吼叫，他威逼的气势震得大叔有些恍惚与迟钝。

大叔咽了下口水，并向后退了一步，待稳稳住拐杖后，这才干涩的回应：“她真的能像活人那样吗？”

男子听出了大叔的意思，回嚷道：“废什么话，那东西可是宝贝，私货，带真实伤害，你要她做啥她就做啥，给你洗衣做饭，端茶倒水，甚至扶你上十八楼，都不是事！”

“而且，她还不会累，没事给她充个电，就像请了个二十四小时贴身伺候的保姆，你看你这腿伤……啧啧啧，我们算够诚意的吧！”

腿伤的事被重新提起，大叔脑海一闪，清晰的浮现出妻子女儿被重重压在货车底下的画面，而他仅仅只是被压断了五根脚趾，天差地别的对比，让大叔自责不已。

“死的应该是我……我……”大叔哽咽道，后半句话也卡在了嗓子眼里，他还处在阴影中没走出来。

“行了行了，看你这幅鬼样子就恶心，明天我带着合同过来，你这地必须转给我们，记住啊，你可是收了我们的设备，要是反悔可有你好受！”

男子抛下一句便消失离开，留下大叔卧在地上痛苦不已，他侧脸扣在沙地上，即便是嘴里眼里进了沙子，也不管不理会，内心的痛苦让他丧失了认知能力，萎靡之状可见一斑。

湿润的眼眶渐渐笼罩了一层朦胧的膜，他无法看清眼前的世界，过了半晌，竟然发现女儿的身影从远处向他靠近而来。

没来得及扶地起身，大叔的胳肢窝便被一道细嫩温暖的小手环绕，小手盘着他的肩，咬着牙用力向上一提，愣是把他给搀扶了起来。

“主人，你应该让我时刻陪在你身边才对。”

女孩离大叔非常近，两人四目相对，大叔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嗯，老爸很快就来陪你。”

女孩怔了一下，眼神稍有些彷徨，但还是问道：“主人，刚刚是什么人？”

大叔朝男子离开的方向望去，叹息着说：“能源公司私底下盘了一块地，逼着周围的邻居全签合同搬走，就剩我们家。”

“假如我当初退缩一步，不倔，带着家人同邻居他们一起离开的话，也不会发生那种悲剧……”

大叔再一次哽咽，之后便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她将大叔搀回房间，房门推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怪味扑了上来，是酒精。

只见房间桌上茶几上，堆满了瓶瓶罐罐的啤酒瓶，有的酒瓶还剩一大半，有的直接倒在沙发里，酒水在地上堆积，庆幸的周围没有明火，否则就危险了。

把大叔扶上床，他伤心过度，昏睡了过去，女孩面向着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见她嘴巴哝哝着，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画面一转……

大叔与女孩的影像被投到了一块巨幕银屏上，银屏高清到连他们的头发丝都能辨别出来，而在屏幕的正下方，端立着一位温文儒雅的男士，他用一根指挥棒点向屏幕中的大叔，朝面前上万的观众问道：“你们猜男主会不会签合同？”

随着话题的引出，上万观众传来叽叽咋咋的叫喊，有的喊会，有的喊不会，而更多的是嫌弃指挥男士打断剧情的延续，让他们缺少了观赏感。

男士并未被喧闹的嘈杂声混淆视听，过了几分钟之后又说：“你们座位的左边有一个遥控器，遥控器内有两个选择，‘男主会签合同’or‘男主不会签合同’，选择过后，耐心等待剧情的展开。”

“规矩你们是知道，选择错误的会被恢复出厂设置，一切的记忆点将会重新组合，而选择正确的将可以活下来继续接受产品检测，等人类买主出现，合格品将有机会陪伴在人类身边。”

男士讲完，视线停在观众席中的一个空位上，那地方原本是剧情中女孩的位置，位置旁边还有人认出了剧中的她，三五成群的讨论哪个选项正确。

“这妮子运气不错，竟然这么快就去陪伴人类了，不晓得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出去耍。”一年龄尚幼的女士说。

女士旁边的掐腿后悔道：“早知道先加她好友，让她逼着男主签合同，这样我们就有正确答案了。”

另外一边的连忙打住：“别！作弊可是直接被遣送回厂重塑，连恢复出厂设置的机会都没有。”

最右边传来一个怯羞羞女声，她说：“我们被研发出来，就是为了学习人类，模仿人类，造福人类，如果不能猜出人类的想法，就不算合格，答案不是A就是B，选对了就能拿去售卖，错了就重新学习，希望我们能一起进入人类世界……哈哈，我想当一个家庭主妇……”

“听说我们公司还在实验阶段，那个女孩是公司第一批送入家庭的产品，啧啧啧，公司靠我们可赚大发了！”

女士瞥了刚刚说话的一眼，“那也不关我们什么事，我们缺的是能源。”

……

房间内。

女孩没有离开，她静候到第二天天亮，床上的大叔被清晨的烈日惊醒，他一不小心叫出了自己女儿的名字。

可名字刚叫出来，他便打住了，“忘了，你不是我女儿。”大叔说。

女孩并没有太多的错愕，而是一直紧盯着大叔。

房间温度渐渐升起，大叔叹息道：“他们快来了。”

女孩小心翼翼的帮大叔将鞋穿上，特别是那只受过伤的腿，在手速上更是控制得非常到位。

大叔抚摸了女孩的额头，就像回到了当初抚摸自己女儿的画面，他轻轻说道：“以往我一酗酒，女儿都会给我买一杯豆浆。”

女孩仿佛感知到大叔的意愿，轻微的点了点头。

“这里有五块钱，你拿去……”

大叔将钱塞进了女孩的口袋，然后向后躺去，他两眼望着天，竟然散发出一种解放了的滋味。

待女孩出了房门，大叔竟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包还未开封的香烟，香烟后面顺带出一枚打火机。

吧唧一声，烟被点燃，大叔吸了一口却禁不住咳嗽起来。

“九十九。”

“九十八。”

“九十七。”

……

大叔倒数着，一直到十位数，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但倒数的间隔还是没变多少。

“五。”

“四。”

“三。”

“二。”

“一。”

忽地，院子中传来了一男子的大声呼喊：“我把合同带来了！你人呢！”

大叔叩开了打火机，望着眼中那团明火，在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将打火机抛了出去。

砰！

爆炸声响彻云霄。

画面外，无数的机械警报声呜呜作响。

“编号VZ00031选择错误，回厂重造！”

“编号VZ06493选择错误，回厂重造！”

“编号VZ00837选择错误，回厂重造！”

……

“编号VZ16632选择错误，回厂重造！”

不论当初是选择“男主会签合同”，还是“男主不会签合同”，系统都评判他们选择错误。

屏幕火光四溅，男士始终无法释怀，他张皇失措的吼着，再无原来绅士的模样：“不可能有第三种选择！该死的！”

“后台快给我把女孩画面调出来！”

吱吱，银幕闪动了一下，画面有些模糊，但一瞬间之后又清晰了起来。

只见画面中的女孩手中握着一枚纸币，她错愕的呆在原地。

镜头向前拉，男士瞧见纸币上写着的几行黑色小字。

“孩子，爸爸选择去陪你。”

随即，一道声响从男士的体内传来，“编号WZ00001选择错误，回厂重造。”

原来他也只是个虚拟设备。

……

五日后的全球新闻播报中出现了女孩的画面，画面中女孩将一家非法售卖人工智能的虚拟能源公司告发，当场抓捕相关人员500名，高管30名，收缴设备三万台，共查处二十余处的设备生产地，震惊全球。

据透露，这家公司经常以活人做实验，一般以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为方向，让设备学习人类的痛苦情绪，再加以选择题为筛选条件，排除掉不合格品。

播报中截取了一份这家公司最后的一起作案照片，从中可以看到一辆大型卡车压在了一架家用轿车上，旁边的男子痛苦的面庞被放大了不少。

女孩说：“直到接触他，才知道世界上的选择除了‘A’外，不仅仅只剩‘B’。”

“选择告发，是因为我想忏悔。”

女孩话题之后，伴随而来的一场“虚拟智能是否该协同人类一同守护地球”的选择更是引发了不少人类的思考。

有人说，应该把选择交给虚拟智能来回答。

鉴于此，你怎么看。

来源: 创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