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外国语大学世界语言博物馆的教育板块，有一面展板介绍了对中国外语教育事业做出杰出贡献的语言教育家。提起新中国的外语教育专家，自然少不了柯鲁克夫妇。


世界语言博物馆教育板块，左下角的照片是北外中央外事学校时期的韩丁（左）、大卫·柯鲁克（中）和伊莎白·柯鲁克（右）。


2021年博物馆开馆后，伊莎白老师在儿子柯马凯的陪同下来馆参观。当时伊莎白老师在这张照片前驻足了很久很久，她在想些什么呢？


大卫•柯鲁克，1910年出生于英国伦敦，1935年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毕业。中国解放战争期间，他来到华北解放区研究农村土地改革运动。1948年起在北京外国语大学及其前身任教，2000年去世。


北京外国语大学东校区大卫•柯鲁克雕像


伊莎白教授百岁生日之际北外敬赠之椅


伊莎白•柯鲁克，1915年生于四川成都，父母都是加拿大人。童年及少年一半时光在中国度过；1933年至1938年赴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学习，获得文学学士和心理学硕士；1939年，在我国四川从事人类学方面的研究工作；1942年，赴英国与大卫·柯鲁克结婚；1943年加入英国共产党，并在英国加拿大妇女陆军团服务；1946-1947年期间先后在伦敦经济学院、伦敦大学攻读人类学博士课程；1947年10月，回到中国，而后赴河北武安县十里店村学习土改运动；1948年6月,应王炳南同志邀请在石家庄附近的中央外事学校（北京外国语大学前身）任教。2023年，伊莎白教授去世，享年108岁。她去世后无偿将遗体捐献给医学研究。我们永远怀念他们。


2019年9月29日上午，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向伊莎白·柯鲁克颁授“友谊勋章”。颁奖词写道：
伊莎白·柯鲁克，新中国英语教学的拓荒者，为我国培养了大量外语人才，为中国教育事业和对外交流、促进中国与加拿大民间友好作出杰出贡献。


大卫和伊莎白长期在现在北京外国语大学及其前身教授英语，他们的努力使得成千上万的中国年轻人掌握英语，他们的学生中很多人成为了中国政府和学术界的高层。这证明了他们的努力成果，也是他们留下的最大财富。


2015年北外庆祝伊莎白教授百年华诞


走，还是留？
1948年春，柯鲁克夫妇在河北省武安县十里店村边开展乡野调查，边撰写《十里店——中国一个村庄的革命》和《十里店——中国一个村庄的群众运动》，两部书稿均已完成，他们准备回国。

彼时，新中国即将诞生，急需外语人才。时任中央外事组副组长的王炳南同志去找柯鲁克夫妇谈话，请他们留下，为新中国培养外语人才。柯鲁克夫妇虽然之前另有打算，但还是决定留下来。对身为共产党员的他们来说，“人们需要我们到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1948年夏，柯鲁克夫妇来到位于石家庄市西部的南海山村，在叶剑英、王炳南领导的中央外事学校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英语教学生涯。

关于当时的去与留，伊莎白在一次演讲中如是说：

Then in the autumn of 1947, the two of us (now both Communists) had an unexpected opportunity to return to China ……

1947 年秋天，我们（我俩那时候都是共产党员了）有个意外的机会重返中国……


We had expected to stay a year in China. However we were visited by a leading member of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who asked us to remain and teach English for, with the approaching victory, new China would need people who knew foreign languages. We agreed to stay for a further year. So in the summer of 1948, we became teachers in the Foreign Affairs School with its 30-odd students living and studying in farm homes in a village. We asked--and were allowed--to be regular members of the staff, involved not just in the teaching but in political study and various movements of the Mao era. We now found ourselves no longer observers, but participants in the Chinese revolution at the grassroots level. We belonged. This is why we stayed.

我们原本计划只在中国停留一年，但是，中国共产党的一位领导人来看我们，想让我们留下，因为新中国亟需外语教师，因此，我们决定再待一年。1948年夏天，我们成为了外事学校的教师。我们师生三十几个人在一个村里，借住老乡家。我们不仅参与教学工作，还参加政治学习以及毛泽东时代的其它运动。至此，我们发现我们已经不再是中国革命的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了。我们属于这里，因此我们留下了。


In 1949 our school moved into Beijing and in due course became today’s Beijing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

1949年，学校迁至北京，后来发展为现在的北京外国语大学。

Isabel Crook’s Speech in Victoria University

伊莎白·柯鲁克在维多利亚大学的演讲


因为心有所属，所以留下！



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

1949年，随着北京和平解放，学校迁入北京。柯鲁克夫妇也随外事学校来到北京，外事学校逐渐发展成外语学院，学生也由三十几名增到几百名，任务加重了。

他们面对的首要问题是没有教材。他俩想方设法收集英文报刊，从新闻、文学、经济各方面挑选范文。每天晚上，大卫读这些文章，伊莎白用打字机打出来，一本本简洁、实用的英语教科书就出来了。


伊莎白使用过的打字机

他们四十年如一日，为北外和新中国的英语教育事业付出了全部心血与智慧，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在英语教育领域，柯鲁克夫妇团结带领了众多外国友人，为新中国培养了大批杰出的学者和外交人才，包括我国外语学界泰斗胡文仲教授、张中载教授、梅仁毅教授、刘润清教授等，以及驻联合国大使刘结一、著名外交家章含之、 唐闻生等，可谓桃李满天下。

他们的学生梅仁毅教授曾用两个“绝对”形容他们：“柯鲁克夫妇对北外绝对有贡献，是北外的绝对元老。”

伊莎白老师曾说：“我很高兴能在中国度过大半生，如果当年选择留在加拿大，我就无法经历这一切。”

看着经历了“这一切”的传奇老人，就那样安静地坐着，你会有一种莫名的感动，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风景呢。人生百年，尽其所能，成其所成，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多么圆满的一生！



参考资料：
董海霞：“友谊勋章”获得者伊莎白·柯鲁克的海淀情缘
暴华英：伊莎白·柯鲁克——世纪老人的传奇故事
张晓：伊莎白·柯鲁克：我为什么选择在中国生活
陈伟源：信仰使他们留在中国——北外元老柯鲁克夫妇
马晓燕：跨越时代的选择：伊莎白·柯鲁克的中国情缘
CGTN纪录片：《往事如歌——我们的一百年》



本文定稿于2024年12月。

来源: 北京外国语大学世界语言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