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法国游客Etienne和Eliane Camel在尼斯湖旅行时，发现水中突然出现一个灰暗的巨大漩涡，并掀起了阵阵波浪，他们声称目击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水下徘徊，在几分钟后才消失在尼斯湖深处。

法国游客拍下的尼斯湖中的黑影，以及对它的新闻报道 图片来源：telegraph.co.uk

难道？难道尼斯湖水怪又出现了吗？

尼斯湖中的传说

在英国苏格兰北部，有一个寒冷、浑浊而神秘的淡水湖，也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尼斯湖（Loch Ness）。尼斯湖的形成可以追溯到10000多年前，上个冰河世纪末期的冰川侵蚀造就了这个英国储水量最大的湖泊。

湖中的泥煤使得尼斯湖的湖水呈现墨黑色且透明度极低，一直到上个世纪30年代，人们都还不知道尼斯湖的深度。蓝得发黑的水面下，似乎潜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奥秘。比如，大名鼎鼎的尼斯湖水怪。

尼斯湖蓝得发黑的水面 图片来源：en.wikipedia.org

尼斯湖水怪可谓是大名鼎鼎，作为地球上最神秘也是最吸引人的未知生物之一，有人说它长颈圆头，有人说它口吐烟雾……

事实上，关于尼斯湖水怪的传说最早可以追溯到大约1500年前，一本名叫《圣科伦巴的一生》的古籍中记载了一个爱尔兰传教士科伦巴（St. Columba）从尼斯湖水怪爪下救人的故事。

“当尼斯湖中的怪物向水中的僧侣冲去时，科伦巴不为所动，他勇敢地走到湖边，一边画着十字，一边用命令的口吻向怪物喝到：‘别碰那个男人，赶紧离开’。尽管怪物已经距离僧侣不过咫尺之遥，但在听到科伦巴的话语后，还是停了下来，并惊恐地逃离了现场。”

自此之后，有关水怪的各种传说就在尼斯湖沿岸流传开来，几个世纪以来，持续不断的目击记录让人们对于湖中有那么一头怪物深信不疑。

但尼斯湖水怪真正引起轰动，还得追溯到1933年。当年的5月23日，《阿伯丁新闻报》报道了一名叫作桑迪·格雷（Sandy Gray）的巴士司机在尼斯湖边目睹了湖中的神秘生物，也正是在这篇报道中，尼斯湖中的神秘生物有了自己的名字——尼斯湖水怪（Loch Ness Monster）。

报道尼斯湖水怪的报纸 图片来源：narratively.com

桑迪可能也没想到，自己对尼斯湖水怪的目击拉开了一系列目击事件的序幕。自那以后，大批的游客涌入到尼斯湖周边，不仅为了观看尼斯湖的自然奇景，更是为了目睹湖中的神秘生物。根据报道，在现代便有超过1000人声称他们见过尼斯湖水怪，但在多数时候，这些目击事件中的能见度都不太好，而且多数所谓的目击者都熟知尼斯湖中流传的传说。

到了第二年的4月，《每日邮报》刊登了一张引人瞩目的照片，一位叫做罗伯特·肯尼斯·威尔逊的伦敦医生拍摄到了尼斯湖中的神秘怪物，照片中的尼斯湖水怪看起来像蛇颈龙——一种灭绝已久的海洋恐龙，而这张照片也成为了流传最广的尼斯湖水怪的形象。

尼斯湖水怪最广为流传的照片 图片来源：en.wikipedia.org

然而，在照片刊登的60年后，有知情人爆料，妇科医生拍摄的照片其实只是装着油灰色怪物头的潜水艇玩具，所谓的“水怪照片”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罢了。看到这，大家肯定都想知道，尼斯湖水怪真的存在吗？

答案或许是“否定”的。

怪物猎人：科学家用eDNA寻找真相

自1933年后，寻找尼斯湖水怪的热潮经历了数次的兴起和消退，许多人通过潜水员和声呐来寻找尼斯湖水怪，甚至还有不少人在湖中设置了陷阱想要捕获所谓的水怪，但他们都没有成功.

时间来到2018年，来自新西兰奥塔哥大学的生物学家尼尔·格梅尔教授领衔的团队打算用使用一种新式的“工具”——eDNA技术在尼斯湖中搜寻所谓的神秘生物。

eDNA，即环境DNA，指的是在环境样品中所有被发现的不同生物的基因组DNA的混合，其在自然环境中具有很强的持久性。而eDNA技术则是指从水、土壤等环境介质中将DNA提取出来，再进行片段扩增和高通量测序以了解不同生态环境中物种多样性的技术手段。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eDNA技术已经帮助科学家们做出了不少重大发现。比如，2011年，研究人员在芝加哥周围的河流中发现了亚洲鲤鱼的DNA，这表明这些入侵鱼类即将进军五大湖；2017年，科学家们还从西班牙、俄罗斯和比利时的洞穴土壤中分离出了尼安德特人的DNA。

eDNA技术的实验和分析流程 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假设湖中真的存在所谓的神秘生物，那科学家们就有很大概率在水中检测到水怪的DNA序列，从而锁定尼斯湖水怪的身份。为了进行更加充分的取样，研究人员在尼斯湖进行了为期两周的采样工作，从湖泊的各个部分收集了259份水样，其中包括在尼斯湖200多米处取得的样品。

在获取了足够的样品后，科学家们便试图分离出水中的DNA片段，以进行后续的实验来获取尼斯湖中的物种信息。在为期数月紧锣密鼓的实验后，2019年9月，格梅尔教授在尼斯湖游览中心举行了一场直播的新闻发布会来公布这项研究的结果。

研究的结果有些令人失望，但又在情理之中。科学家们在水中发现了 3000 种物种存在的证据，但它们之中并不存在巨型爬行动物、恐龙或其他可能与神话海怪的流行形象相匹配的动物。有趣的是，格梅尔的团队在尼斯湖中发现了大量鳗鱼 DNA。

因此，格梅尔教授提出了另一种理论：尼斯湖水怪可能只是一条非常大的鳗鱼！

当然，对于这个结果，有些人并不满意，而且拿出了相对科学的证据。

如果尼斯湖水怪真的存在，它会是鳗鱼吗？

事实上，关于尼斯湖水怪是鳗鱼的假设最早出现在上世纪70年代。彼时，人们使用诱饵陷阱从湖中采集到了129条欧洲鳗鱼的样本，而且，捕获到的鳗鱼的个体大小的分布是不平衡的。因此，芝加哥大学的生物学教授罗伊·麦卡尔推测湖中可能存在大型鳗鱼，而且鳗鱼的身体结构特征也确实和目击者对于水怪的描述较为一致。

欧洲鳗鱼 图片来源：Wikipedia

但这一解释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至少科学家弗洛·福克森就认为，想要用“巨型鳗鱼”来完美地解释尼斯湖水怪的目击事件并不太可能。

福克森根据麦卡尔书中的数据，以及比利时捕获的 420 条欧洲鳗鱼的公开长度数据进行了相关分析。结果表明，湖中有长度为1米的鳗鱼的概率约为五万分之一。考虑到尼斯湖的水面面积能达到5600公顷，湖中现有鱼类的资源总量约为3080公斤，假设其中有一半是鳗鱼，那湖中出现1米左右的个体并不奇怪。

尼斯湖中鳗鱼的体长分布（左上） 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同时，福克森还指出，在尼斯湖中找到长度在6米以上的鳗鱼的可能性几乎为0。鳗鱼在其生命周期内的体型增长并非线性增加，长大1米长其实就需要大约30年，即便鳗鱼可以维持高速的生长，长到6米也需要大约200年，这样的鳗鱼估计珍稀程度和水怪也没啥本质区别了。

总而言之，福克森的研究表明，尼斯湖存在巨型鳗鱼的可能性并不大，想要更好地解释所谓的水怪目击事件，还需要科学家们的更多努力。

然而，不论尼斯湖中所谓的水怪到底是不是巨型鳗鱼，都不会改变那些坚定相信湖中存在神秘生物的人们。所谓的争议，很多时候其实是人们内心对“奇观”的渴望与向往。

即便是现在，也依旧有不少对尼斯湖水怪感兴趣的人会来到湖边的村子碰碰运气，希望一睹水怪的真容。

参考文献：

[1] Slon, V., Hopfe, C., Weiß, C. L., Mafessoni, F., De La Rasilla, M., Lalueza-Fox, C., ... & Meyer, M. (2017). Neandertal and Denisovan DNA from Pleistocene sediments. Science, 356(6338), 605-608.

[2] Jerde, C. L., Mahon, A. R., Chadderton, W. L., & Lodge, D. M. (2011). “Sight‐unseen” detection of rare aquatic species using environmental DNA. Conservation letters, 4(2), 150-157.

[3] Pawlowski, J., Apothéloz‐Perret‐Gentil, L., & Altermatt, F. (2020). Environmental DNA: What's behind the term? Clarifying the terminology and recommendations for its future use in biomonitoring. Molecular Ecology, 29(22), 4258-4264.

[4] Foxon, F. (2023). The Loch Ness Monster: If It’s Real, Could It Be an Eel?. JMIRx Bio, 1(1), e49063.

[5] Mackal RP. The Monsters of Loch Ness. London, UK: Macdonald and Jane's; 1976.

作者：EVEE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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