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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你的舌头比脑子更熟悉的地方

牛肉火锅、生腌、工夫茶

……

先于“潮汕”这个地理概念被人们熟知

(潮汕美食合集,制图@阿土/星球研究所,摄影师@小强先森&张向良&刘艳晖&达叔&丁俊豪&李艺爽&方文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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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满足了“口腹之欲”之后

你对潮汕,还有多少了解?

在中国的南端,广东的最东边

潮州、汕头、揭阳三座城市

组成了人们通常所言的“潮汕”

这里走出了一批低调求财的商贾巨富

财富神话跨越时代,至今仍在延续

(部分潮汕籍富豪名录,制图@阿土/星球研究所,图片来源@视觉中国&wikimedia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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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走出的游子在海外再造一个“潮州”

1300万海外潮人、200万港澳台潮人

跨越时空顽强保留着文化传统

与故土原乡持久地共振

(马来西亚,潮州人主持的柔佛古庙百年游神庙会,摄影师@马来西亚黄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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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感慨千城一面时

发现潮汕人似乎无所谓外界如何

自顾自拜神明、祭祖先、说潮语

食茶看戏、婚丧嫁娶,自成一派

(揭阳乔林烟花火龙,俗称“烧龙”,摄影师@丁俊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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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山海一隅

人在异国他乡

心念祖先神明

生猛鲜活,别具一格

潮汕,为何如此特别?

01 自有天地

你很难在历史书上看到潮汕

中国政治中心长期位于北方

潮汕天高皇帝远,向南便是茫茫大海

因此群雄逐鹿与它无关,改朝换代于它也过于遥远

而再下一级

潮汕相对省会广州同样偏远

广东在东南沿海省份里独一份的狭长

潮汕在广东的最东端

距离广州超过400公里

约等于北京到呼和浩特

(潮汕地区位置及地形示意,制图@高俪倩/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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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这份距离更显山高路远的是莲花山脉

它北起广东东部山区

向西南方向斜切,延伸至沿海

造出一座座超过1000米的山峰

这条绵长高大的斜切线

成为阻隔潮汕与珠江三角洲的屏障

造就潮汕封闭的地理格局

(请横屏观看,莲花山脉铜鼓嶂,摄影师@陈泽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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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头的尽头

边缘的边缘

双重边缘的套叠下

潮汕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群山之间‍

韩江、榕江、练江‍‍‍‍‍‍‍‍‍

三条河流各自冲积出平原‍‍‍‍‍‍‍‍‍‍‍‍‍‍‍‍‍‍‍‍‍‍‍‍‍‍‍‍‍

统称“潮汕平原”‍

为这里留出诞生文明的可能

(请横屏观看韩江,潮汕第一大河,摄影师@林文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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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回归线穿过潮汕

这里一半以上区域位于北回归线以南

雨热同期,热量充足

季风在莲花山脉东南侧形成丰富降水

由此

潮汕的底色是高饱和

这里有常年的绿意‍‍

树木四季皆是水汽淋漓的绿

(汕头南澳森林公园,摄影师@白成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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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澈的海蓝‍

海岸线曲折绵长

海潮在此往复循环

(汕头南澳岛海岸,摄影师@赵高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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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致的橙红

潮人喜植的花木

花开之时都绝不克制

木棉花,殷红硕大

(潮州韩江边的木棉花,摄影师@张向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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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仗花,橙黄一片

(炮仗花,摄影师@杨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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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斓的背景下,万物生猛

茫茫大海里海洋生物自在畅游

(潮州海鱼,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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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东南沿海开化原就较晚

而潮汕地处省域边界,边缘尤甚

土著居民或在山林里放歌

妇女身着鲜艳刺绣的服装

或开始制作舟楫,讨海为生

(潮州凤凰山畲(shē)族为潮汕土著居民,畲族没有自己的文字,但擅长纺织刺绣,图为复原的潮州畲族凤凰装,图片来源@香聚粤绣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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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偶尔对潮汕投来一瞥,也是浅尝辄止

公元591年,隋文帝以“潮水往复”命名此地为“潮州”

开始“潮州”这个称呼一千多年的历史

长期以来,“潮州”所指

便是我们如今所言的潮汕地区

但命名也仅仅是命名‍‍‍‍

潮州在中原看来仍是一片南蛮之地‍‍‍‍‍‍‍‍‍‍‍‍‍‍‍

200多年后的诗人韩愈

在知道要被流放到潮州时,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公元819年,韩愈因直言进谏被贬至潮州,途中写下《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抵达潮州后

韩愈或许享用了最早的生腌

他看到满桌奇形怪状、半生不熟的海货

只觉得腥臊不已、满头大汗

(潮州生腌螃蟹,摄影师@丁俊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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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江中鳄鱼肆虐

韩愈率人往江中投入猪、羊

写下《鳄鱼文》,好言规劝鳄鱼离开

(韩愈《鳄鱼文》节选,中华韩愈鳄艺术复原图由合肥工业大学刘俊授权,制图@阿土/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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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潮州短短的八个月

韩愈虽未能带来根本性的变革

但他兴办州学、解放奴婢、劝民农桑

勤勉、宽柔的文人形象

让中原文明给潮州留下了极佳的印象

(潮州人为纪念韩愈,将母亲河改名韩江,韩愈登过的山更名韩山,并设立韩文公祠,摄影师@丁俊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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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中原雅乐在潮州奏响的序曲

但这片偏僻而多彩的海滨境土

仍在等待真正定居此处的的人

02 再造天地

中原战乱,汉族南迁‍‍‍‍‍‍‍‍‍‍‍‍‍‍‍‍‍‍‍‍‍‍‍‍‍‍‍

因避北方战乱,越来越南

中原至江南,江南至福建

因地狭人稠,一渡再渡

福建移民,最终落脚潮汕

(中原汉人南迁至潮汕示意图,图中“潮州”指今潮汕地区,制图@高俪倩/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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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的开化进程

宋代为分水岭

开化来得迅速、完善、全面

几乎覆盖性地塑造了这里的面貌

与大部分区域的开化相似

堤坝修筑、平原开垦、驿道建起

(潮州凤凰山茶园梯田,摄影师@林文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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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兴盛

因地制宜,潮州百姓煮海为盐

沿海出现“万灶晨烟熬白雪”的场景

(台湾台南井仔脚瓦盘盐田,仅作示意,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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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贸繁荣

商船满载来自韩江东岸笔架山的陶瓷

笔架山拥有丰富的高岭土,是陶瓷的原料

因而山麓窑厂密集,有“百窑村”之称

每年出产的瓷器或以百万计,远销东洋、南洋

(图为笔架山潮州窑遗址Y10号窑局部,龙窑长度近94米,摄影师@玄都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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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畔建起秀丽的潮州府城

这是潮汕长达千年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潮州古城的重要景观轴“一桥一楼一街”,即广济桥-广济楼-牌坊街,摄影师@张向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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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上架起广济桥

由宋至明,不断完善

人们在桥上建起精美的亭台楼阁

商船在桥下往来,借由韩江实现江海联通

(广济桥为海内外潮人的精神地标,摄影师@洪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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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学之风尤甚

学子们过进贤门,入学宫

为了求取功名日夜苦读

(揭阳学宫位于揭阳古城,是岭南地区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孔庙,摄影师@余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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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子金榜题名

便可位列公卿,其中佼佼者

还可在府城的主街上立起牌坊

长仅1.6公里的府城大街上,鼎盛时有过43座牌坊

平均每35米就立有一座牌坊

(潮州古城牌坊街,摄影师@丁俊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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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聚族而居

建筑对外封闭,内部敞开

形成一个个建筑群宗族互相抱团,在这样的空间中获得安全感

(汕头潮阳区贵屿镇民居群,摄影师@陈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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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远道而来的移民们

将这片蛮荒之所改造为适宜安居的土地之后

内心深处,关于故土与迁徙的回忆被唤起

越是远离故土,就越发思念故乡

越是奔波辗转,越清楚家族力量的可贵

潮汕人的祖先

在这片新的家园上

开启一场盛大而持久的怀乡念祖

自宋以来定居潮汕的移民

多来自福建,已经是中原移民南下后定居的族群

福建的移民在门匾上写着:

“颍川衍派”(陈姓,源自今河南)

“兰陵贵胄”(萧姓,源自今山东)

“西河衍派”(林姓,源自今河南)

彰显自己并非土著,为中原世家

(福建泉州门匾,林姓发源于古西河(今河南浚县、滑县一代),称“西河衍派”,图片来源@泉州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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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他们移民至潮汕时

祠堂的楹联上则会写下诸如

“莆田家声远,陇西世泽长”

溯源家族从中原至福建的历史

“潮汕人,福建祖”的说法

至今仍代代相传

(潮汕祠堂,摄影师@何柯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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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们骄傲地保留着自己的语言

中原古汉语一层层地叠加在潮汕方言中

潮汕话因而被称为“古汉语活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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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礼仪也颇有古风

少男少女十五岁时

要穿红衣、着红木屐

告别床脚下的保护神——公婆神

将脸上的绒毛挽净‍‍‍‍‍

象征长大成人

(潮汕成人礼“出花园”习俗中的挽面,又称“开脸”,图为挽面娘,摄影师@沈绵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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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族群,本就诞生于动荡与迁徙

或许因看透了朝代更迭、风云不定

他们更相信家族的力量与内心的信仰

热烈豪迈的英歌舞

往往在游神队伍中打头阵

动作大开大合,领舞者手执小龙‍‍‍‍‍‍‍‍‍

或源于先秦傩(nuó)文化的遗存

古早闽越文化中对蛇的崇拜

(英歌舞,摄影师@城市穿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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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福建莆田的海神妈祖

成为潮汕人出海时的精神寄托

被尊为“天后”“天妃”

(汕头西胪镇妈祖出巡,摄影师@潮汕阿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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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的“三山国王”信仰

则出自三座高山化为人形的传说

或源于中原人进入之前的山神崇拜

(所谓“三山”,指潮州府揭阳县霖田都河婆墟(今揭西县河婆镇)西面的三座高山,名曰明山、巾山和独山,三山国王在潮汕受广泛崇拜,掌管潮汕生死大事,摄影师@沈绵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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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是人间的映照

不同时期、地区的神明在潮汕和谐共处

塑造出一个与俗世高度交融、丰富多彩的神明世界

(请横屏观看部分潮汕神明图鉴,制图@阿土/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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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各司其职、来自不同的时空

满天的神明与祖先

观照出一个熙熙攘攘的潮汕人间

(潮州古城夜景,摄影师@张向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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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地理学家王士性游历至此感慨:

潮州繁盛如斯,今非昔比

(王士性《《广志绎》卷四江南诸省》)

“今之潮非昔矣,闾阎殷富,士女繁华,裘马管弦,不减上国。”

但繁花似锦下

盛世的忧患正在露出爪牙

03 怒海求生

明代开始

跨越明清两朝、持续数百年的海禁政策实行

直击潮汕沿海百姓的生计所依

相较于与中原内陆的封闭隔绝

潮汕却将自己打开,面向大海

它位于东西航路的交汇处

向东直通日本、朝鲜

向西可远航南洋

催生大批百姓以海为生

(明代潮州外贸港口分布,制图@高俪倩/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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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地上的禁令无法阻挡海洋的风浪

惯于自寻出路的潮汕更是不甘认命

更何况海禁愈严,往往获利愈高

(《隆庆,潮阳县志·卷二·县事记》)

“潮州民众公然修造大船,遍历诸部,

扬帆而去,满载而归,金宝溢于衢路”

于是,在不同群体、不同阶段

潮汕人与海洋密切而激烈地互动

书写苦难与财富并存的惊险传奇

有入海为寇的盗贼

明代倭寇袭扰东南沿海

潮州府是广东的东大门,深受其害

海禁政策又让部分沿海底层百姓失去生计

部分流民入海为寇或与倭寇勾结,或与山贼为伍

潮州府成为广东的“贼窝”

距离潮汕海岸最近处仅10公里的南澳岛

扼闽粤咽喉,处于沿海航运重要节点‍‍‍‍

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孤悬海外

成为海盗的乐园,走私者的天堂

(请横屏观看南澳岛,南澳岛为明代东亚国际贸易重要港口,以“Lamao”之名出现在葡萄牙商人的记载中,摄影师@余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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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追逐利润的海商

官市不开,私市不止

海禁政策时松时严

商人们在规则间寻找缝隙

不时与官府产生武力对抗

位于韩江与大海交汇处的樟林港兴起

最盛时拥有100多支远洋船队‍

各省船只红白青绿,互相辉映

代表广东的红头船尤为醒目‍‍‍

潮州商帮由此登上历史舞台,通达南北

(清乾嘉年间,樟林港进入全盛时期,《清代樟林繁盛图》(局部)作者汕头市澄海区苏北中学退休教师吴华平,制图@阿土/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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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备受压迫的平民

沿海倭寇海盗的掠劫

让民众只能建堡自卫,聚族而居

大大小小的“寨”在潮汕乡村出现

所谓

“乡无不寨,高墙厚栅,处处皆然。”

(潮州饶平道韵楼,为潮汕土楼的代表,中国最大的城堡式族居八角土楼,摄影师@陈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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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可被逼为寇

海盗可获利经商

商人武装则为海盗

三种身份混沌不明、变动不居

搅动着潮汕沿海

(南澳总兵府全称“闽粤南澳总镇府”,是全国唯一的海岛总兵府,是明清潮汕海防的历史见证,摄影师@丁俊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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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清

长期筑寨自保的风气让地方治理陷入困境

宗族之间矛盾冲突不断,潮州被称为“械斗之乡”

时人评价“粤俗以潮州为最坏”

1812年,潮州府人口数221万

接近一个半世纪前的4倍

人口的剧增暴露出这块土地长期存在的制约:

可耕之地实在太少

无地可耕、无工可作

天灾人祸、弱肉强食

无可奈何,方过暹(xiān)罗(今泰国)

更多的底层潮汕人被进一步推向海洋

潮汕人开始“过番”史称“下南洋”

(过番三件套,一说市篮、浴布、甜粿,制图@阿土/星球研究所,图片来源@颐陶轩潮州窑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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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开发的东南亚、美洲需要劳动力

大量潮汕人被当成“猪仔”卖至海外

或是迫不得已主动谋生路‍‍‍‍‍

或是被引诱、讹诈、绑架

踏上异乡的土地

(1877年,在美洲修建铁路的中国工人,制图@阿土/星球研究所,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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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与土地

流民与富豪

危机与转机

重重矛盾下

潮汕与海洋形成了极强的张力

激出在禁令下抱团取暖的宗亲情谊

也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决心远渡重洋

(潮汕沿海以海为生的人们,摄影师@丁俊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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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让这片小小天地动荡不安

潮汕翻天覆地,潮人生猛拼搏

一个更大的“潮汕”

却将通过海洋形成

04 故乡他乡

中国闭关锁国百年

仍旧无法锁住来自海上的巨浪

1856年,英法联军发动第二次鸦片战争

清政府战败,签下不平等条约

潮州(汕头)、琼州、台湾

等10处成为对外通商口岸

汕头,这块沙脊连成的陆地

位于韩江、榕江、练江出海口

替代了河道日渐淤塞的樟林港

也承接了潮州府城经济中心的使命

潮汕

终于彻底地拥抱海洋

(潮州与汕头相对位置,制图@高俪倩/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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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0年1月1日,汕头如期对美开市

在汕头港口的妈屿岛上设立“潮海关”

至此,汕头正式开埠

(汕头老城区的放射状道路网格局成型于开埠后,摄影师@Hatter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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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6年

潮汕铁路建成通车

连接通商口岸汕头与潮州府城

这是中国第一条商办铁路

“潮汕”之名伴随着42公里的铁道

自此在民间广泛使用

百载商埠辉煌一时

(汕头小公园,摄影师@李艺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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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

汕头港口吞吐量占全国沿海各港口货运量的8.76%

仅次于上海、广州,居全国第三位

成中国东南沿海的国际性海港

商船往来于汕头、香港、泰国、新加坡

而编织起这个“汕—香—暹—叻”国际贸易圈的

是潮州商帮

凭借地缘、血缘建构起来的潮州商帮

关系网通达且牢固

迅速构建起贸易网络

哪怕英国人在香港政治、资本优势显著

也无法插足其间

(潮州商人早期在香港经营南北土特产,称为“南北行商”,图为南北行商聚集的文咸西街,摄影师@何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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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商人在外迅速累积的财富

外化为家乡一座座精美的民居建筑、祠堂庙宇

南北行商中的佼佼者陈慈黉(hóng)‍

商号遍布东南亚,富甲南洋

潮汕俗语“富不过慈黉爷”

陈慈黉故居建造历时近半个世纪

占地面积2.54万平方米,厅房506间

精致华美,融汇中西

被誉为“岭南第一侨宅”

(陈慈黉故居,摄影师@阿诚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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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只有极致的豪奢壮美

才能抚慰怒海求生的艰辛

华侨富豪们衣锦还乡

建厝往往不惜银钱

甚至请来两班工匠“斗艺”‍

于是工匠也极致“内卷”

木雕要多层次镂空

错彩镂金

(潮州己略黄公祠金漆木雕为潮州木雕集大成者,摄影师@阿诚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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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雕要玲珑剔透

栩栩如生

(潮州从熙公祠的石雕展现“士农工商”,摄影师@杨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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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也要处处生花

争奇斗艳

(请横屏观看,嵌瓷由剪取的瓷片镶嵌而成,是闽南潮汕地区的特色建筑装饰,摄影师@万诱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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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建筑是对潮州工匠的检阅

而潮州工匠们

将山海物产、戏曲艺术、南洋风情

融汇于潮汕建筑

登峰造极,极致出彩

交出一份潮式极繁美学的答卷

(潮州青龙古庙屋顶,嵌瓷展现中国传统戏曲故事场景,摄影师@阿诚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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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将下南洋谋生的人称为“番客”

对于大多数普通的番客而言

或许并不能一掷千金起豪宅

但无论如何都要在寄回家的信件中捎上银钱

这便是“侨批”

侨批业发展的高峰期1934年

平均每个月都有超过18万封的侨批从南洋寄回‍‍‍‍‍

潮汕出现一个个依靠侨批侨汇生活的村庄

无数家庭的妇幼翘首以盼

专门运送侨批的“批脚”送来平安与钱款

(侨批,制图@阿土/星球研究所,摄影师@邹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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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籍华侨反哺原乡的同时
也在海外建设起潮人社会

他们从商从政,成为侨领

在东南亚落地生根‍‍‍‍‍‍‍‍‍‍‍

一个个潮州会馆联络起海外潮人的庞大网络

(马来西亚槟城韩江家庙(槟榔屿潮州会馆),摄影师@阿诚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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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当时的汕头港

你或许会看到

青年背起包裹即将过番

番客走下轮船衣锦还乡

批脚拿着南洋捎来的侨批准备派送

繁忙的航线

新兴的城市

喧嚣的码头

一个更大的“潮汕”,终于形成

05 回望

潮汕

因动荡中的移民而开化

也因远走他乡的游子而形成

潮汕经历过长时间的蛮荒

无人问津,自在生长

潮汕也曾处在改革的前线

立于潮头,满面春风

(1980年,汕头成为经济特区,图为汕头市区与礐石大桥,摄影师@王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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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历史舞台出将入相

繁华往往如过眼云烟

何况人永远都在流动

自1991年起

汕头、揭阳、潮州

三个城市已经“分家”30余年

潮汕人

也早已开始新一轮的出走

狭小的土地仍旧无法容纳更多人口

面对愈发强大的珠三角经济虹吸

潮汕人也不能幸免

(新一代潮汕人前往珠三角打拼,图为高铁穿过潮汕民居,摄影师@卢鸣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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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变动不居中

什么是潮汕?‍

是旺盛蓬勃的生命力
要出人头地,日进斗金

也要进行锣鼓喧天、酬神乐天的庆祝

(汕头澄海西门蜈蚣舞,传承已有百年,摄影师@城市穿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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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顽固坚守着的文化传统

潮汕妇女们将时年八节的规矩铭记

终日忙碌,年复一年

(汕头西胪镇青山村珍珠娘妈莲驾出游,人们搬桌占位,准备祭拜珍珠娘娘,摄影师@城市穿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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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乡背井不忘归途,千辛万苦不忘祖先

越是出走,越是回望

跋山涉水落地生根,远渡重洋活色生香

越是艰辛,越是灿烂

(揭阳市揭东区横山村游神跳火堆,摄影师@潮汕阿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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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身处何处‍‍‍

潮汕人拥有同样的一个潮汕‍‍‍‍‍‍

万物有灵,神鬼莫测

漫天神明,祖先庇佑‍

山海一隅的潮汕

跨越山海,成就潮汕

如此生猛鲜活

如此别具一格

(汕头澄海西门游神活动中的龙虾舞,摄影师@城市穿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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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创作团队

撰文:越凡

图片:张钊海&秦南

设计:阿土

地图:高俪倩

审校:夏芽&周天秀&郑艺

封面摄影师:付海燕

审核专家

中国侨乡文化(潮汕)研究中心主任 黄晓坚

华南师范大学讲师 陈椰

特别鸣谢:

暨南大学潮州文化研究院副院长 林伦伦

合肥工业大学教授 刘俊

潮汕方言音频提供:韩山师范学院潮州师范分院教授、国家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 林朝虹

【参考文献】

[1]黄挺.《中国与重洋 潮汕简史》.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7,09

[2] 李坚诚.《潮汕乡土地理》.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16,01

[3] 葛剑雄.《中国移民史 第二卷 》.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7,07

[4] 谢重光. 闽南对潮汕的人口和文化输出与潮汕地区的福佬化[C]//世界(澳门)闽南文化交流协会.闽南文化的当代性与世界性论文集.海峡文艺出版社,2014:192-200.

[5] 陈贤武编著. 《潮州揽胜·牌坊街》. 北京:作家出版社,2015.

[6] 陈海忠.从民利到国权:论1904-1909年的潮汕铁路风波[J].太平洋学报,2008(10):85-94.

来源: 星球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