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师重道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老师教育学生，培养人才，自然受人尊敬。又是一年教师节，人们给老师的祝语多会用到一个俗语，叫“桃李满天下”。为何用“桃李”来形容老师培养的人才，而不用苹果、香蕉等水果呢？这事还得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的东周时期。

国家一级美术师李少白书法作品（图源：中国书法网）

开导之语 流传千古

相传，战国初期魏国大臣子质为魏文侯推荐了很多人，他们散布在朝堂和地方。后来子质失势，那些人不闻不问，更不帮他说话。子质路过山东，向学者子简发起牢骚。子简耐心开导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你春天种下的是桃和李的种子，那夏天可在树下乘凉，秋天有桃和李吃；如果你春天种的是蒺藜，那夏天不但没法乘凉，秋天也没有果子吃。你以前推荐人时不认真考察，他们就像蒺藜一样，怎么可能帮你呢？”

子质深有所悟，此后开馆收徒时，注重考察学生的人品。他还在院子里栽种桃树和李树，教育学生要像它们一样开花结果，造福世人。多年后子质游学战国各国，教过的学生都盛情接待他，真可谓“桃李满天下”。

这则故事见于《韩诗外传》（西汉），是史上用“桃李”指代学生或人才的最早记录。这则故事还诞生了“树人”之词，意即培养人才的大事。这就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雏形。

《韩诗外传》影印本(图源：孔夫子旧书网)

子简之所以引用桃树和李树为例，是因为桃李是当时最普遍最好吃的水果。据载，战国时期最常见的水果有桃、李、杏、枣、柿子等，其中桃、李是同类水果，世人大多知晓。至于现在常见的苹果，战国时期极为稀少，到清朝时还属于朝廷贡品；香蕉是热带水果，主要产自南方，而战国时南方还没开化，自然无法传到中原（包括魏国）。文化人子简不会也不可能用“苹果香蕉”来形容学生或人才。

历史悠久 文化极深

桃树、李树在我国有着悠久的栽种历史和极深的文化蕴味。

桃树起源于中国，最明显的佐证就是河姆渡遗址（位于浙江省宁波市）出土的远古桃核。由此得知，6000多年前的原始人就开始食用野生桃。汉朝通西域后，我国的桃子由波斯传入希腊、罗马等国，并在欧洲生根开花结果。桃现在被欧洲人称作“波斯果”，其实叫“中国果”更合适。桃树的专业栽种，始于距今1400多年前的南北朝时期，《齐民要术》（贾思勰著）有载：“桃性易种难栽，若离本土，率多死矣，故须合土掘移之。”

同样，李树也起源于中国，大约有3000多年的栽种历史。2300多年前，西汉武帝修的皇家园林上林苑里，李子达10种以上。李树的专业栽种，也始于南北朝时期，《齐民要求》有载：“李性耐久，树得三十年老，虽枝枯，子也不细”。唐朝时李子栽培达到了鼎盛时期，宫廷和民间都广有种植。

红红紫紫的李子点缀在翠绿的树叶间(图源：中国水果网)

在我国古代，桃李被赋予美好的象征，有太多关于桃树及象征意义的记载和文章。我国最早记录桃树的典籍是《山海经》（距今2000多年），夸父追日，死后身体化为桃林，造福世人。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距今约2000年）中有写桃的著名诗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周南·桃夭》），即把桃花比喻成美好的事物。后世遂有成语“逃之夭夭”。此外，《诗经》中多次提到桃李，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大雅·抑》），后世简化为成语“投桃报李”。我国首部纪传体通史《史记》中提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成语，原义即桃树、李树虽不会说话，但因花美果甜可乘凉，树下踩出一条路，以此比喻为人真诚踏实，自然能获得人们支持和尊敬（《史记·李将军列传》）。

桃之夭夭（图源：昵图网）

从唐朝起，诗文中多有用“桃李”来形容培养的优秀人才，其中最有名最直接的莫过于白居易《长庄集·卷三十三·春和令公人绿野堂种花》“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诗中“令公”即唐朝中期名相裴度，因荐引李德裕、韩愈等名士，重用李光颜、李愬等名将，保护刘禹锡等诗人闻名青史，完全当得起“桃李满天下”的称誉。

遍布天下 品种繁多

古往今来，桃李都是人们最喜爱的水果之一。除了花开艳丽、成熟果实鲜红等外形因素外，桃李还具有适应力强，品种多，分布广的特点。桃李均为蔷薇科李属植物，落叶乔木，头年冬落叶，次年春开花。它们具有蔷薇科植物的共性：喜光、耐旱，所以炎热的夏天不影响结果。

据统计，目前全世界桃李品种超过2000种，大家熟悉的桃有香桃、蜜桃、蟠桃等，李有清脆李、牛心李、樱桃李、黑布李、红布林、胭脂李、西梅等。其中，《西游记》里的蟠桃世间真实存在，其原产于新疆，现多种于我国北方地区。蟠桃含有多种有益的营养成分，因味甜、多汁、鲜果气香，被称为“长寿果”。西梅正式的名字叫“欧洲李”，原产于法国西南部，上世纪80年代才传入中国，多种于北方地区。它成熟时表皮呈深紫色，果肉呈琥珀色，看起来很有食欲。

西梅，又叫欧洲李(图源：中国水果网)

桃李受人喜爱的另一个原因是结果持久且果实有营养。“桃三李四梨五年”，桃树、李树从种植开始，三四年即可结果，此后持续三四十年。桃李都含有丰富的碳水化合物，可生吃，也可制成罐头、酿成果酒，还可做成桃脯或李脯。它们也是中药的药材，桃的干燥种子叫“桃仁”，可活血化瘀。李子被古人当作美容养颜的水果，可生津、养肝、清热，药王孙思邈在书中说“（李子），肝病宜食之”。

历史悠久，文化味深，遍布天下，富含营养，结果持久，药中良品，平凡之中显得不凡，“桃李满天下”来表示对老师的尊重，真是再合适不过。第18个教师节之际，特祝天下的老师们“桃李满天下”！

祝天下老师节日快乐（图源：红动中国网）

参考文献：

1.《中国桃树栽培史》，作者盛成桂、王业遴，《南京农学院学报》总第2期（1957年6月）

2.《李子及其高产栽培技术》，作者张龄慧、任筱建、李勇，《中国果蔬》2019年第2期

3.《山海经》《诗经》《韩诗外传》《史记》等典籍

作者：魏德勇 广东深圳市作家协会会员

来源: 蝌蚪五线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