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精神文化生活日益丰富多彩,我们已经不能满足对“帝王家史”的追寻与探求。吃吃喝喝的历史,或称之为食物史、农业史、植物史、作物史、饮食文化等,与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因此,对于口腹之欲,我们总是有太多的兴趣与疑问。动物史其实也应该是本书的讨论范畴,但限于笔者的研究兴趣、本书框架设计,内容体量等,并没有展开。

法国昆虫学家法布尔(Jean-Henri Casimir Fabre)曾说过:“历史赞美把人们引向死亡的战场,却不屑于讲述人们赖以生存的农田;历史清楚知道皇帝私生子的名字,却不能告诉我们麦子是从哪里来的。这就是人类的愚蠢之处!”本书所讨论的“舌尖小史”,不仅是学术研究的重要命题,同时也是科学普及的必备话题。

食物史研究方兴未艾,它们是全球史、公众史天然的组成部分,本书也是如此。以科普为名,立足中国、放眼世界,是笔者作为学院派“产学研”结合的一次尝试。近些年,类似的著作出版了不少,据笔者不完全统计就有几十部之多,这其中多数为译作,也反映了国外在这一领域先声夺人近十年,而国内也逐渐“觉醒”,相关著作如雨后春笋,是对该领域强烈需求的一种回应。

笔者认为,已出版著作,不少有两大弊端:一是拾人牙慧,虽然我们不要求篇篇创新,但是应该有自己的观点,不少论述将前人的学术成果不加分辨地直接“拿来主义”,之后又被他人因袭,如果是正确叙述还好,否则便是错误陈陈相因;二是想象建构,信誓旦旦地输出一些错误观点,导致错误被逐渐放大,误人子弟,类似例子见于笔者批判的“美洲作物决定论”,又如,番薯入华前人叙述多猎奇色彩,后人越说越玄,已经弄假成真了。这是现实的无奈,读者可能对细节错误也不甚在意,只要大方向没有问题便可,所以笔者也许也有些求全责备,但是笔者认为还是要本着严谨的态度精益求精,将每次书写都作为一次全新的研究过程。当然,同类著作的精品也有很多,比如刘夙、史军等老师的作品。

此前笔者就在微博上对此种现象有所批评,但是力不从心,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惑,毕竟“你行你上啊”,一来琐事缠身,二来科普难写。琐事缠身无非是高校的生存压力和家庭的生活压力,高校的教学、科研、绩效、考核等,家庭的各种琐事(我们家是双胞胎),都使我很难挤出时间从事此项工作,特别是科普写作在高校系统很难被承认,不算“工分”,让人意兴阑珊。科普难写则是学术论文与科普专论的行文、风格、框架完全不同,虽然它们皆是在一定的问题意识和专业素养下抽丝剥茧的反思与重构,但是不言而喻,学术论文阅读起来相对枯燥,特别对于非专业人士来说味同嚼蜡,科普专论则应该是妙趣横生、生动活泼的,兼具知识性与趣味性,这样的一种思路转变对我是一个挑战。此外,科普专论要求做到厚积薄发,没有一定的功力很难做到入木三分,所以我们看到有一个“大家小书”系列,只有“大家”才能写出“小书”,君不见我们农业史研究的祖师爷万国鼎先生流传最广的专著便是《五谷史话》。所以我从2022年11月起化身B站UP主“李昕升讲实物史”,亦是我庞大科普计划的实践。

是故,本书的写就需要契机,而且需要多个契机,事物的发生、发展往往是多个因素合力的结果,这些因素共同玉成此事。应《百科知识》杂志社王凯老师之邀为该刊撰写专栏;在《读书》(曾诚老师等)、《南方周末》(黄白鹭老师)、《中国社会科学报》(杨阳老师、徐鑫老师等)、《澎湃新闻·私家历史》《澎湃问吧》(于淑娟老师等)等平台发表文章、参与互动话题;在郭咏梅老师的推荐下于2019年6月15日在杭州参加大型演讲类活动“一席”;作为评议人参加许金晶老师组织的梅园经典共读小组第三十五期共读沙龙;中国科普作家协会对本人组织的科普中国专家沙龙活动“植物史科普——我们应当如何开展?”的支持,也不能不提本人作为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科普作家协会会员的科普自觉;最后便是天津凤凰空间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大力促成此事,多亏了孙闻老师、李佳老师,感谢他们不厌其烦、挖空心思的出谋划策、催稿督促,以及终审文编郑树敏老师的细致修订,马浩然老师的精心绘图;上海辰山植物园科普部研究员刘夙老师撰写了序言,北京大学科学传播中心刘华杰教授、科普作家袁硕老师(河森堡)、科普作家史军老师、微博生物科普博主“开水族馆的生物男”老师为本书做了推荐,四川大学王钊老师提供了图片参考。以上,一并致谢。

最后谈一谈本书的特色。本人多年沉浸农业史研究,这是科学技术史(笔者在读研前也完全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学科)一级学科下的一个重要研究方向,无论历史、今天、未来,“大国小农”是中国的基本国情,农学是中国自古以来最重要、最基本、最实用的学问之一,古代四大知识体系便是农、医、天、算。我在南京农业大学度过了我重要的学习工作时光——本科、硕士、博士、博士后、副教授,除了基本功之外,我的学术逻辑、学术思维均在这里形成,南京农业大学农史研究特色便是注重学科交融,注重农学与史学的并行不悖,对我影响至深,使我掌握了一种“冷门绝学”,这就是本书最大的特色。虽然在2021年,我已经工作调动至东南大学人文学院历史学系,但是南京农业大学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影响还将陪伴我一生。

由于本书的性质,行文没有一一出注,读者见谅。部分作品已经先行见于刊物,如《荔枝品种命名》一文为本人与学妹王昇合作、《为何中国作物起源在近代频遭质疑?》一文见于《历史评论》2022年第1期,收入时均有增补。谨将本书献给南京农业大学,母校的培养永不敢忘;献给东南大学,在我迷茫之时接纳了我。

李昕升

2022年雨水写于南京家中

来源: 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