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自从有了文字和数字,数据也就产生了,我们的祖先可是称得上运用数据的鼻祖。

公元前341年,魏惠王在逢泽(今河南开封)举行会盟,后魏国以韩国没有前来赴会为借口,兴兵讨伐韩国。

韩国向齐国求救,齐威王采用军师孙膑的建议,待魏国与韩国交战疲惫不堪时,大举发兵救韩。魏国军师庞涓率10万大军欲与齐国一决雌雄。

孙膑见庞涓来势汹汹,决定智取,于是下令军队向马陵(今山东郯城县一带)方向撤军,选择在一沟壑密林处设伏,诱敌深入。孙膑提出建议,命士兵第一天挖供10万人吃饭的灶,第二天减少5万,第三天减少到3万。

庞涓侦察到齐军的这一变化,认为齐军士兵胆小畏战,每天都有大量士兵逃跑,减员严重。于是,亲自率兵追击,结果大败,庞涓自知在劫难逃,拔剑自刎。这就是史上著名的“马陵之战”,孙膑所用计策被称之为“减灶之计”。

在这一战役中,可以说“成亦数据”、“败亦数据”,也是我国最早运用数据的典型案例。

今天,大数据时代已悄然来临,将开启一个崭新的时代,人类与世界的关系,将借助大数据的帮助进入一个新阶段。

大数据时代需要数据思维,即养成对数据的敏感和分析习惯,根据数据来思考和分析问题,善于从数据中发现和挖掘其内在价值,在预测事物发展、判定当前态势以及做决定决策时,先看看“数据怎么说”,而不是主观判定,或是从时过境迁的经验出发。

在解放战争中,有着“常用将军”之誉的林彪称得上这方面的高手,因为他善于透过数据看本质。

1948年,辽沈战役开始不久,东北野战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锦州,全歼守敌10余万人。之后挥师北上,在辽西与廖耀湘的20余万精锐部队相遇,战斗十分激烈。

林彪每天晚上都要听取当天的战况报告,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一个习惯。那时每天战况报告其实非常简单明了,无非是战斗几点几分在什么地方打响,歼敌多少,缴获了多武器装备,我军伤亡情况等,虽然也是数据统计,却极其简单。

1948年10月14日,林彪听了胡家窝棚战斗中缴获的武器后,问在场参谋人员:你们听出什么了吗?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林彪站起身来,一连提出3个问题:

为什么那里缴获的短枪与长枪的比例比其它战斗略高?

为什么那里缴获和击毁的小车与大车的比例比其它战斗略高?

为什么在那里俘虏和击毙的军官与士兵的比例比其它战斗略高?

不等大家回答,林彪走到军用地图前用手一点,说:“我认为,不,我断定!敌人的指挥所就在这里!”

在国民党军队中,军官持手枪、坐小车,这这次缴获手枪、击毁小车和俘虏军官多,说明此处就敌人的指挥机关所在。

林彪正是从这3个数据中分析得出了其他人忽略了的重要情报,而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准确的。

从简单的数据中找出对已中有用的价值,是林彪作为高级指挥员的细心缜密之处,更是善于用数据做判断决策的高明之处。

在朝鲜战争中,小米加步枪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凭着顽强的战斗精神,给了武装到牙齿的、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以迎头痛击。麦克阿瑟说,如果不用原子弹将难以顶住志愿军的攻势,只能退出朝鲜半岛,撤到日本了。

后来接替美第八集团军司令员兼“联合国军”地面部队司令的李奇微,面对“迷一样的东方奇迹”时,从一组数据中发现了问题:

志愿军入朝后的第一次战役,从1950年10月26日至11月2日,历时8天。

第二次战役,从1950年11月25日至12月2日,历时8天。

第三次战役,从1950年12月31日至1951年1月8日,历时8天。

李奇微从中发现了一个问题:志愿军每次发动攻击都是8天,不会持续更长时间。这里边有什么内在联系,隐藏着什么秘密吗?李奇微从志愿军作战的“礼拜攻势”进行分析,发现了问题所在:志愿军后勤补给困难,作战人员所携带的弹药、口粮最多只能维持7天左右,所以每次发动攻击都是8天时间。同时,志愿军由于装备落后,不能进行机械化开进,只能靠两条腿行军,为避免美军空袭又选择夜晚行动,一晚前进大约在25至30公里。

经过这组数据分析得出的结论,李奇微制定出对付志愿军的“磁性战术”:当志愿军进攻时,他们就后退避其锋芒,与志愿军保持25至30公里的距离,等到第六天或第七天志愿军消耗将尽时,再组织进行反扑。

这一招果然奏效,使志愿军在随后的第四次、第五次战役中面临极其艰难的战斗局面,受到严重损失,不得不对作战做出较大调整。李奇微也被西方舆论称为“在朝鲜战争是挽救联合国军”的将军。这就是善于运用数据的作用。

数据是死的,本身不会说话。但对数据敏感的人或善于从数据中挖掘内在价值的人,数据就是活的,而且是极为有用的。特别是在今天的大数据时代,数据已经不再是“减灶之计”或“长枪短炮统计”那样的简单数据了。

著名数学家毕达哥拉斯说:“万物皆数”,即世界的本质就是数据,它是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的客观反映,世间万物都可以被数据化,它无处不在,蕴藏着巨大的价值。

从简单数据到海量数据,它就像漂浮在海洋中的冰山,第一眼只能看到冰山的一角,而绝大部分却隐藏在水面之下,需要广泛而深入发挖掘。数据好似望远镜,让我们能够窥视广袤宇宙;它又像显微镜,让我们能够探究微观世界。

在大数据时代,以数学、计算机科学和统计科学为基础的大数据,又衍生出“数据科学”、“数理统计学”、“数据工程”、“数据分析处理技术”等新的现代科学技术,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和信息主权的一种表现形式。其核心是将数学算法运用到海量数据上,将数据化思维与先进数据分析处理技术相融合,探索数据之间的关系,预测事情发生的趋势和可能性,以便及早寻求应对之策。

大数据核心的核心作用之一是预测,即通过从大数据推测未知事件,是用今天演绎未来的过程,其最大变革是放弃了对因果关系的渴求,取而代之的是对相互关系的关注。也就是说,只要知道“是什么”,而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它直接颠覆了千百年来人类的思维惯例,对人类的认知和与世界交流的方式提出了全新的挑战。

“大数据时代需要培养数据思维。”军事运筹学专家、国防科技大学张维民教授认为,数据思维是借助于数据对客观事物进行概括、探索,从而发现事物的内部本质联系和规律性的一种思维习惯,并形成以数据为资源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数据思维的方法主要体现在整体观、发展观和联系观这三个方面。张维民教授认为,在大数据时代,看问题、拿主意、做决策,要养成看“数据怎么说?”的习惯,而不是“我们怎么想”,或是凭经验和传统思维出发,要紧跟着问题进一步问:“这些数据从哪儿来的?”“从这些数据能得出什么分析结果?”“我们对结果有多大信心?”决策者对数据与客观证据的尊重是大数据发挥价值的重要保证。

在军事领域,大数据将开启一种新的作战样式即“大数据战”,张维民教授对其战争特点做出了如下的归纳――

首先体现在组织结构重组。在军队组织形态上,扁平结构、层次简捷、高度集成、体系融合,是大数据时代军队体制编制的基本特征。作战将由力量联合向数据融合方向发展,大数据技术在几乎不打破现有军队体制编制情况下,能够另辟蹊径通过数据的融合实现军种的联合。

其次是作战样式的改变。未来战争将呈现以数据攻击和防护为基本手段的全新作战样式。在大数据技术支撑下,跨网或离网攻击都将成为可能,实时的战场信息、各种侦察平台搜集的信息、作战指挥中心的每一项指令、传感器信息等,都是以数据的形式存在并发挥作用。这些瞬息万变、纷繁复杂的海量信息,构成了最基本的战场生态。

第三是指挥流程缩短。随着数据挖掘技术、大规模并行算法及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完善并广泛应用在军事上,情报、决策与作战一体化将取得快速进展,无人机可以成建制地对实时捕获的重要目标进行“发现即摧毁”式的精确打击,并能通过融合情报的前后端,缩短指挥流程,使数据流程与作战流程无缝链接并相互驱动,构建全方位遂行联合作战的“侦打一体”体系,从而实现体系化的“从传感器到射手”的重大突破。

最后是作战主体和决策方式的改变化。自主式作战平台将成为未来作战行动的主体。大数据技术将赋予无人作战平台一定的“能动性”带来决策思维、模式和方法的变革,指挥员做出决策越来越取决于数据及其分析结果,而非经验和直觉的主导,只要提供的数据量足够庞大真实,通过数据挖掘就可以较为准确地把握诸如敌方指挥员的思维规律、预测对手的作战行动、战场态势的发展变化等复杂问题。

“看数据怎么说”,在大数据战争中,数据搜集、分析和处理能力,以及基于数据作出的决策将会是未来战场上的制胜关键。可以说,谁占领了大数据的制高点,谁就能在未来战场上赢得军事竞争的主动权。(作者:王握文,来源:国防科技大学“科普中国”国防电子信息基础 图片来源于网络)

来源: 国防电子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