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最近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儿。
有传言说，保安大叔曾亲眼看到，深夜里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桌上的电脑会在深夜里自动开机，屏幕上的网页不停滚动，好像有人在操作一样。而他打开灯后，屏幕便不动了，办公室里却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影儿……
而近来公司业务繁忙，有时免不了夜里要加加班儿。女同事们不敢晚上单独呆在办公室，一个胆小的男同事甚至辞职了。
不过，这一切在无神论者隆小菲眼里，都是无稽之谈，让她感到滑稽可笑。虽然现今的科技如此发达，一些人的思想还是被远远甩在了时代身后。
所以，当隆小菲接到领导带着恳求语气的电话时，她的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她穿好衣服，带上头盔，发动停在阳台上的喷气摩托艇，嗖地一声消失在城市的上空。
隆小菲的公寓和公司相隔大半个城区。不过骑着喷气摩托艇，只要五分钟的车程。身下的城市华灯初上，与头顶的星光交相辉映。看不清星星的夜空中，巨大而丑陋的建筑轮廓高耸林立，那些标榜着后现代主义的钢筋混凝土巨兽占领了城市的每个角落。隆小菲的摩托艇闪着蓝色荧光的夜行标识，喷着白色的热汽，像一颗拖着尾巴的流星从楼宇间划过。
是一份重要的海外客户合同需要修改，马上就要。虽然可以交给办公助手“琳达”去做，不过那个曾出过一次重大失误的电子管家还真有点不靠谱。隆小菲决定自己来改，也让领导放心。
问题很快就搞定了。隆小菲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八分。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整栋办公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带上头盔，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把头盔摘了，坐下来看起了新闻。
带头盔时，她想起了那个办公室传言。她倒是要亲眼看看，电脑是怎么自动开机的？
已经十二点了。隆小菲并没有走的意思，打开一包随身带的巧克力，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屏幕。
她的手指白皙而纤细，夹取巧克力的动作妩媚轻盈，那是任何智能机械手都模仿不了的。
突然，隆小菲感觉到手指触到了异样的东西——柔软的，毛茸茸的，还会动！
第一眼看见面前的这个小东西时，隆小菲“呀”地叫出了声，禁不住跳起来，手里的水杯“咣啷”掉在地上。她有多久没见过这种东西了？
一只灰不溜的小老鼠！正在偷她的巧克力豆！
小家伙嘴里衔着一颗巧克力豆。但是它并没有罢手，又迅速地将剩下的三颗豆全塞进嘴里，两边的腮帮像气球一样鼓鼓囊囊，好像马上就要爆掉。它瞄了一眼面前的这个人类，便向远离隆小菲方向的窗台上飞奔。
虽然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但隆小菲已经回过神了。她是不会让这个小毛贼在她眼皮底下轻易得逞的。小老鼠已经窜上窗台，正要钻进窗帘与窗台的缝隙。那可是它早就谋划好的陈仓暗道，上与带网格的天花板相接，下与另一个办公桌相连，正所谓上可飞檐走壁，下可遁地无形。管你气急败坏，我自溜之大吉。
“啪！”一本书被横贯在窗帘上，窗帘被挤得紧紧贴着窗户，小鼠的暗道瞬间被封死了。
“哼，看你往哪跑。”隆小菲得意地笑了，手里拿着两本随时可化身飞镖的书。
小鼠后退了几步，旋即纵身一跃，跳到了电脑显示器上，一面留意隆小菲的动作，小脑袋一面迅速地环顾四周。
隆小菲稍微迟疑了一下。脆弱的玻璃触屏式显示器可禁不住她的“飞镖”。但很快她想出了办法，使出了一招“惊涛拍岸”——收拢双臂，用两本书去拍小老鼠。
可是她连小鼠的尾巴都没够着。小家伙贼得很，马上跳到一边，窜下桌子，在过道上狂奔起来。
不过它的如意小算盘也被隆小菲识破了。“啪啪！”几本书如天降泰山，小鼠被迫几次改变逃跑方向。最后它发现自己被逼到了一个角落里——一个巨大的青花瓷瓶后面。
可是它并不着急，而是围着瓷瓶和隆小菲玩起了躲猫猫。隆小菲往左追，它往右转；隆小菲往右赶，它往左逃——它始终与隆小菲隔瓶相对，保持一定距离对峙着。隆小菲惊讶于这个小东西的机灵与敏捷，从它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里，分明反射出了智慧的光芒！
“算啦，便宜你了。真是聪明的小家伙。”隆小菲蹲下来，想仔细打量这只小家伙。见她的手里没有“武器”，小鼠也并不怕她，呆在原地没动，腹部微微起伏着。
“我有二十年没见过老鼠了吧。”隆小菲自言自语道。从完全城市化工程完成至今，她记忆里的任何动物都是从动物园看到的，有些甚至只是标本了。“那，这些巧克力就算我的见面礼了！回你的小窝去吧！”
令她惊奇的是，小鼠略微点了点头，好像听懂了一般，“吱吱”叫了一声，跑到另一个角落里不见了。
隆小菲感到不可思议：这个世界太奇妙了！难道这个小东西有智能？她回到电脑旁，快速搜索了“老鼠 智力”词条，有了一些零星的发现。
“老鼠是啮齿动物里智力最高的，一只成年的老鼠智力相当于人类8岁的儿童……”想想自己那个已经九岁了的呆萌大胖侄子，又想想小鼠刚才那个机灵劲儿，隆小菲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回来的路上，隆小菲骑得很慢。摩托艇像一艘小船，缓缓地在黑色的波浪上悬浮漂流。灯火也睡了，星星们才探出头来；隆小菲觉得，小鼠那黑豆一般闪着光的眼睛，和眼前的群星一样明亮。
她希望再遇见这个小家伙，再和它交交手。
可惜鼠不遂人愿。接下来的几天，隆小菲都没看到这个小家伙。但是她又很高兴，因为她每天下班偷偷放在桌子上的巧克力豆都不见了。
一阵电话铃声把睡着的隆小菲吵醒了。又是半夜临时改文件——除了她，领导已经叫不动其他人了。隆小菲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嘴里蹦出两个粗词儿，发动了摩托艇。
虽然已经是春天，空气里带着樱花的香气，但在百米高的夜空，冷冷的晚风一点都不浪漫，夺走了隆小菲带着温度的最后一丝睡意。
而走到办公室门口，看到里面的景象，隆小菲彻底醒了过来，打了个激灵！
几台电脑正开着，屏幕上的网页她看不太清楚，只感觉到时而翻动一下。而电脑桌前确实没有人！
之前的传言确有其事！
隆小菲突然有些害怕。但是任务还没完成，她不能回去！何况自己并不相信世上有鬼神的存在，虽然眼前的景象已经动摇了她的信仰……
别慌，不能慌，深呼吸先。隆小菲在心底对自己说着，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调整呼吸的节奏。她继续躲在门后向里看。突然，她发现每台电脑显示器前面都有几个圆乎乎的黑点，还一动一动的，好像在窃窃私语……
隆小菲瞪圆了眼睛。是老鼠！老鼠正在用电脑！她看清楚了：其中一台电脑前，一只小老鼠正在推着鼠标；另一只老鼠用脚爪在键盘上跳跃着，把一些字符踩进电脑。两个小家伙配合得行云流水天衣无缝，一看就是经常一起作案的老搭档。
突然办公室所有的灯都打开了，隆小菲冲了进来！
专心致志的老鼠们被暴露于亮晃晃的灯光下，不约而同抬起头。看到有人来了，它们没有发出叫声，飞快地兵分几路逃开了。一只小老鼠回头望了望隆小菲。隆小菲认出来了，它的耳朵上有一个小洞，就是偷巧克力的那只小鼠。
“让我看看你们在搞什么鬼。”隆小菲嘟囔着，走到那些开着的电脑前。
有三台电脑开着。隆小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一台屏幕上显示着某购物网站，是最新式捕鼠器的购买页面；
另一台屏幕上则是一个刚放到一半的推荐美食的视频节目，主持人正拿着一包新口味薯片侃侃而谈；
最后一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封未写完的邮件。上面是一些英文字母，掺着一些数字。
隆小菲很好奇这封邮件会发给谁。她来不及用纸擦一擦鼠标键盘，就直接坐在电脑前。
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汗毛倒竖。
邮件是通过群发器群发的，一万多个收件人。
收件箱和发件箱里有几十封旧邮件。打开之后，都是一些类似乱码的英文字母和数字。隆小菲把这些邮件一一转发给了自己。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些邮件里一定隐藏着惊人的什么秘密。
她的直觉没有告诉她的是，在她全神贯注查看邮件时，几对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几十年的时间里，老鼠的智力就提高到了这个水平？那些邮件有什么隐含的意义？她和最好的闺蜜讲起这件事时，对方只是劝她“不要过度劳累啦，好好休息。”难道是幻觉吗？隆小菲没办法停下来不想这个问题。她只好请了几天假，呆在公寓里，决心找到问题的答案。
她决定先好好了解一下“老鼠”。这种动物已经完全不是她印象里的小东西了。
很明显，老鼠们理解了人类的语言符号，并已经达到了熟练应用的程度。它们通过互联网了解最新的资讯，用知识武装自己。隆小菲听过，如果一只老鼠发现一个地方有大量食物或者有天敌陷阱，几个小时内方圆几十里的老鼠都能获得这个消息。它们有独特的信息共享机制。
可是，第一只老鼠是怎么学会上网的？观察、模仿固然可以学习到新技能，但是理解人类的文字，那些字母组合代表的意义，根本不是低等动物能够办到的呀。
隆小菲把邮件打开，看着里面乱码一样的字母和数字，突然想起一个人。
诚哥。她的高中同学，那个曾经用代码堆出“我喜欢你”的技术宅男，平时最喜欢研究一些古文符号和密码。
想起自己曾经拒绝过人家，隆小菲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诚哥，在吗？”
屏幕上诚哥的头像立刻亮了：“在！什么事啊小菲？”
“我有几封邮件看不懂，好像是用暗号写成的。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好啊。”
隆小菲挑了几封邮件，给诚哥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诚哥的头像又跳了起来：“这不是暗号，而像是一种新的语言。我要仔细研究一下才能告诉你。随便问一句，谁发给你的？”
“嗯……一个同事。”隆小菲撒了个谎。
“男的？”
隆小菲眼珠一转：“嗯，是啊。诚哥快帮我看看，这邮件什么意思嘛。这个人真是烦死了。”
“好！包在我身上了！”
“谢谢啦。有时间请你吃饭啊。”隆小菲暗自高兴，却没意识到自己又抛给诚哥一条虚幻的橄榄枝。
她正准备起身到阳台活动一下，却听到阳台上一阵窸窣的声音。
一只小老鼠嗖地窜走了。隆小菲皱了皱眉头。她不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难道她的房间里一直都有老鼠，只是她从没注意吗？
接下来几天，隆小菲继续在网上搜索着关于老鼠智力研究的文章，却没什么重要收获。她打起精神，大海捞针地搜寻着，直到一条三十多年前的新闻标题引起了她的注意。
哈佛医学院实验室大火 几百只老鼠逃走求生
隆小菲查了一下哈佛医学院，发现这个实验室确实做过提高老鼠大脑容量的研究：
“利用转基因技术，使老鼠大脑中产生超量的某种蛋白质，可以刺激神经细胞分裂，促进大脑皮层发育。大脑体积明显增大，而头骨容积却不变，导致老鼠的大脑皮层发生折叠，呈现出和人脑类似的沟回褶皱。神级细胞的不断分裂会形成更多的神经元，其结果是老鼠的大脑得到了超常的发育。”
“我的天啊。”看了这些，隆小菲突然感觉头皮发麻，后背冷飕飕的。
如果这些超级鼠逃出生天后，生存繁衍至今的话……和普通老鼠相比，智力发达的超级鼠有明显的竞争优势。老鼠一个月就要生一胎。即使每胎只生两只，30年后几百只超级鼠的后代会有多少呢？
10万亿只。那是人类人口的1000倍……
如果全世界的老鼠通过互联网联合起来的话，加上群体的信息共享机制，那么，整个鼠群就变成了一个……
一个超级智能体。
“咚咚！”有人敲门。是诚哥来了。对腼腆的大诚来说，想找个机会来小菲家还真是不容易呢。
“小菲，这种语言我破解了！哈哈哈！”大诚满脸红光地叫道。
“快说说什么意思。”
第一封的意思是这样的：“发现三种新食物：克比什锦薯片、速冻□□粥（香辣口味）、□□鸡肉汉堡。来自人类工业，确认安全。”
“‘□□’是什么？”隆小菲问道。
“可能是一些专有名词。”大诚挠了挠头：“你给的信息量太少了，只能破译到这个程度了。”
“已经很不错啦！还有一封呢？”
“对，这封真让我笑得肚子疼！你看：
聚会时间：03.141530
地点:116.46278,39.93750。
哪有人约会地点写经纬度的？活该单身一辈子！哈哈哈！”
“你说那些数字代表经度纬度？”隆小菲表情严肃，让大诚有些摸不着头脑。
隆小菲迅速用电脑查了一下这个位置，是城市近郊一座废弃的农产品仓库。
“诚哥，能不能陪我去一趟？”隆小菲说着，已经带好了头盔。
大诚的眼睛瞪得像乒乓球：“什么？你不会真看上写这东西的傻小子了吧？再说，现在去人家早就走了啊！”
“喜欢他还不如喜欢你呢！你去不去？”隆小菲嘟起了嘴。
“去去，嘿嘿。”大诚的脸上笑开了花。
两台摩托艇停在了仓库门口。
大门虚掩着，生满了红锈，隐约看见里面黑黢黢的。
“那我把门打开了？”大诚握住门把手问道。
隆小菲点点头；“小心一点。”
“吱呀——”门被拉开了。除了一股尿骚味以外，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大诚捏着鼻子，拿着激光电筒四处乱晃。隆小菲的脸色突然变了变，指了指地上。
还是什么也没有。
除了满地的老鼠屎。
隆小菲蹲下仔细看了看，拉着大诚就往外跑。两艘摩托艇迅速发动，直上云霄。
“什么情况啊小菲？”大诚还在云里雾里。
“老鼠屎还是新鲜的！你的破译是对的！”隆小菲对着大诚喊道。他们飞得太快，呼啸的风声很快湮没了他们的谈话。
“啥？和老鼠屎有什么关系？”
“你破解的邮件，就是老鼠写的！”
“啊？不可能吧！老鼠会写邮件？还用暗号？”
“一时和你解释不清楚，回去再说！”
“现在我们去哪？”
“去报警！”
警局处在城市的几何中心位置，紧挨着市第一医院。这样，无论哪里发生了紧急事件，警力都能很快到达现场。
两个民警耐着性子听完了隆小菲的讲述。他们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好像在听童话故事。
“我请求立即在全市范围内进行搜查。最好捉一些老鼠，送到研究所进行研究！”
两名警官相互看了一眼。其中年纪稍大的说道：“很抱歉，隆小姐。单凭你们破译的邮件和刚才的描述不能立案。而且我们也有很久没见过老鼠了，很难确定你们说的就是事实。”
“那个仓库还在那里！地上的老鼠屎可以作为证据！”大诚嚷嚷道。
“那只能说明有老鼠到过那里，并不能证明有大量老鼠在那儿聚集。恐怕不行，不好意思。”
“我要找你们局长！”隆小菲突然大声叫起来。
身后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沉稳的男低音缓缓说道：“谁要找我？”
面前的这个微胖的中年人眯着眼睛，听隆小菲把刚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他的眼睛并不大，但目光却很锋利得像两把刀子，好像能挖出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的话，这将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局长的眉头皱了起来，接着说道：“说实话，每年我们接到的报案千奇百怪，有真的也有假的，你们的并不是最离谱的。但我们需要的是证据。先备案吧，有什么线索马上通知我们。”
隆小菲吐出一口气，总算没有白来。看来，必须抓个现行才能说服警方了。
从警局出来，大诚的脸色一直很差，好像受了惊吓。
“诚哥，你怎么了？”
大诚的脸已经白了：“刚……刚才，我们在和局长谈话的时候，我看见窗台上有一只……老鼠，一闪就不见了。”
“糟了。”隆小菲压低了声音：“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那现在咋办？”
“诚哥，你入侵个邮箱什么的有没有问题？”
“那可是骇客的基本功啊。可能要五分钟吧。”大诚得意起来。
“好。我要你进入老鼠们的邮箱，找到他们近期的邮件，全部破解出来。要快！”
隆小菲意识到，这不仅是他们两个人在和时间赛跑，更是人类在和老鼠赛跑！
“小菲，看看这个。八分钟前刚刚收到的最新邮件！”
“上面说了什么？”
“等下……是这样：紧急会议：时间03182000，地点116.46325,39.93662。”
隆小菲输入经度纬度值，地图显示是一个地下停车场。
“果然，我猜得没错，它们要在一起商量对策了！”隆小菲看了看表：“现在距离晚上八点钟还有两个小时，要赶紧通知警局！”
七点，月亮升上了夜空。地下停车场里静悄悄的。而地面上，是几大车荷枪实弹的警察和几十条警犬，将停车场围了个水泄不通，随时待命。停车场里的监控摄像头已准备好，实时监控画面显示，除了几台落满灰尘的泡水车，停车场里空无一物。
局长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打量隆小菲：“看样子你不像爱撒谎的小姑娘。”
隆小菲笑了一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一会就能见分晓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八点钟。什么都没发生。
八点零五分。
八点十五分。
八点三十分。
监控画面一点变化都没有。
隆小菲和大诚坐不住了。局长做了一个手势，两队警察带着警犬分两路包抄进入停车场。隆小菲也跟着局长下到里面。
连根老鼠毛都没有。
隆小菲傻了。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局长，说不出一句话。
局长叹了口气：“年轻人啊，恶作剧也要有限度。这可是全市的警力啊。”
“局长，我……”隆小菲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好啦，就当反恐演习了。你们回去吧。”局长大手一挥，钻进了指挥车。
空旷的地面上，只留下隆小菲和大诚站着发怔。
突然，隆小菲笑了起来。只是她的笑声并没有平时那么动听，而是充满了绝望。
“我知道了。”大诚猛地拍了下脑袋：“我们成了喊‘狼来了’的小孩了。那封邮件就是为我们设的陷阱啊！”
隆小菲的表情似已麻木;“等狼真来了，就没人相信了。”
“这些小畜生比人还精。”
“是我们太粗心大意了。”
“你说我们俩吗？”大诚有些不解。
“有你，有我，有每一个人。自人类登上生物链的顶端，便固步自封起来，傲慢地以为做了世间万物的主宰，早把物竞天择的法则抛到了脑后。可大自然的竞赛并没有停止，一切都在变化，除了人类自己。”
“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大诚沮丧地说道。
“我突然想给你讲个神话小故事，是我奶奶讲给我的：上古洪荒，为了定十二生肖，天庭神界下了谕旨，举办了一场赛跑。世间动物可以跑到前十二名的，皆可封神，按名次在生肖榜上排位。老鼠力气小，肯定跑不进前十二名，就央求实诚的大黄牛，用脊背驮着它一起跑。大黄牛答应了。牛的耐力好，跑得快，冲在最前头。可就在大牛要到终点的那一刻，老鼠使出全身力气纵身一跃，抢在了大黄牛的前头，成了生肖榜首位。”
“你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个？”大诚的表情有些恐惧。
隆小菲没有看大诚，而是仰头望着那些灯火阑珊的高楼大厦：“看看我们人类的科技和文明，曾让我们多么的骄傲。可现在，我们也要做了那老鼠们的大黄牛了。”
大诚不再说话。他已无话可说。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一封来自老鼠邮箱的新邮件。
“这次又是什么？”
大诚的嘴唇颤抖着，手机掉到了地上。“计划已暴露。进攻全面开始。”
“不过这次没有注明时间。”他又补了一句。
“因为这是一个即时指令，收到之时就是执行之时。”
“那怎么办？得赶紧报警！”
隆小菲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回家吧。”
这一夜，大诚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隆小菲的家里。
隆小菲也没有拒绝。此时此刻，拒绝与否都没有意义了。
凌晨五点钟，天还没亮。外面突然很吵，把隆小菲和大诚惊醒了。
他们想开灯，却发现断电了。不止他们，整座城市都失去了电力。一夜之间，所有的线缆都被咬断了。
隆小菲打开窗户，外面的景象比她想象中还要恐怖。
微弱的月光下，数以亿计的老鼠黑压压一片，发出刺耳的叫声，像潮水一般向市中心涌来。
而远处的天边，最后一丝黑暗正在抵抗着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