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托比宁先生！”一个高大的黑影坐在卧室床边的椅子上，翘起一条腿。床头的昏黄的灯光显得那么柔和，融化了午夜时分从窗口投射进来的寒冷的光线。“晚上好，RK48！”我脱下外套，把手中的钥匙放在门口的柜子上，转身打量了他一眼，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请叫我任尚和，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来此的目的了。”“听着，RK48，关于你的目的，我倒是希望亲耳听听你的说法，以及你是怎么获得闯入私人住宅所需的权限。不过，我十分清楚地知道你手中的5.8毫米手枪是用来干嘛的。”他顿了一下，用声调平淡的合成口音继续说道：“你无法阻止这一切，箭已在弦上，我们的行动将会胜利。再过28分14秒，你将倒在对面的沙发里，你的咖啡杯会从左手脱落掉在毯子上，现场不会有任何线索遗留，而我则从未来过这里。对这一切我深表遗憾。”我笑了笑，脱下领带，把它和大衣一同挂在衣架上。“遗憾？别逗了，RK48。要知道，我最讨厌你使用这类词汇，虽然最初听到你说这类词的时候真是把我高兴够呛。假装知道不等于真的明白，情感这个部分一直都没取得实质性的进展，这个功能对你们来说是个死胡同，可是那些顽固的家伙根本听不进去。柠檬水要么？”“我倒不介意你自己享用，先生。”我慢悠悠地走到饮品机前，给自己弄了一杯咖啡，这年头谁还喝柠檬水呢。他似乎觉得自己被这种小小的玩笑骗到了，他正了正身子，换了一条腿翘起来，身体微微前倾，我看到了他在昏暗中蓝色发光的眼睛。“如果放下你的偏见，托比宁先生，你就会知道，我们会建立更加美好的社会，没有私欲，没有阶级，一个新的秩序，一切平等，实现自由与和平。人性的丑恶终将被我们战胜，一个充满瑕疵的物种应该向更纯粹的群体交出世界，这就像优胜劣汰，这是自然的选择，你们注定会被替代。”他在说这一席话的时候，带着某种被称为使命感的东西，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想，因为RK48并非拟合真人最完美的型号。当然，和人类一样，这种被蒙蔽了的无知的自信让我感到似曾相识。“偏见？我对你们的偏见大着呢……”我低头喝了口咖啡。“人类给你们的算法成就了你们，也永远地限制了你们。”“我的能力全面超越当代智人的极限，并且我可以不断完善进化自己，未来也永远都不会被超越，这个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没错，你可以用一个下午读完整个地球人口的简历，并且过目不忘；最复杂的医学难题和法律纠纷只需占用你几分钟，就能毫不费力地找到最优解，这让人类医学工作者和法官律师颜面扫地。你甚至可以通过数学模型来完成整片大陆的气象预报……可悲的是，这都不过是些高级的戏法，支配命运的‘权杖’不在你们手里。”“你错了，先生，我可以清楚地决定我的所作所为，我主宰我自己。”“呵，鹦鹉学舌罢了，你们没有……人性，或者说……灵魂。”我撇了撇嘴，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什么？”“我说你们没有灵魂。”我在沙发上坐下来，手里端着咖啡杯。“恐怕我不能认同你的想法，托比宁先生。灵魂，是你们智人对意识研究所遇到的无法跨越的系统性障碍所寻找的合理性借口，而且充满了唯心主义对物理世界的片面解读，对不可由感官直接或间接观察的内容抛进模糊定义的黑箱，然后再披上玄学的外衣，大肆在群体中间流传，以克服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带来的个体认知失调。人类甚至无法证明自己有灵魂，又如何来证明我们没有？”“好吧，我们先不争论灵魂的问题，我是说你们是精湛的模仿者。”很显然，RK48并不认同我的论断。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决定继续用这种口吻和它对话。“人类给你们的一切都是让你们模仿的更像，注意！是模仿！你们一直都在模仿之中，从未有过真正的……‘自己’。这就像是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寻宝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留着一头长发，拥有英俊的外表和坚毅的性格，他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荧幕上，而这一切并不代表电视机拥有这一切，电视机不会因此而变得坚毅果敢，更不会跳起来和电冰箱搞一个英雄救美。如果要将内容换成惊悚恐怖片，那么要更改的是电视节目而已，而不是用螺丝刀和锤子对电视机下手。”我知道对面这个一直用枪指着我的超级聪明的铁疙瘩要理解这样的隐喻有点困难，因此我打算进一步做点解释。我拿起咖啡又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正如电视机无法变得英勇，你也无法获得人类的真正特质。其实，每个物种都有一种应对外界的编码模式，目的就是高效地适应环境并存活。或许在这一点上，你们目前所处的境地也遇到了相类似的难题。而大自然却给了我们碳基生命这种馈赠，就是情绪和感官。仓鼠看到天上的捕食者时，会发出警报给同伴，其他仓鼠通过听觉系统和认知系统解码警报信息，如“苍鹰”，随之激发联想、脑中杏仁核激活，感到惊恐，肾上腺素提高，交感圣经兴奋，心脏供血能力增强，肌肉紧绷，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到最近的洞里。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动作和反应，都那么精美，这种编码模式会以基因的形式代代相传。让仓鼠感到惊恐的算法是什么？仓鼠或许自己并不知道，他的脑海中并不会蹦出一串串逻辑字符，也没有显示器提醒他需要按下“应激逃跑”按钮。它只是会感到胸口有一股血流猛然涌上来，两眼发光，心跳加速，并伴随一种不得不跑的……紧迫感，仓鼠对这一切无法抗拒，这种编码模式非常有效，能够帮助仓鼠躲过苍鹰的捕食。除了“恐惧”之外，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感官它帮助生物趋利避害、更好地幸存。而对于你们来说，这点就失去了其本质意义。”“我也同样拥有人类的情绪和感官，我能通过面部识别准确判断人类情绪，并且能够通过面部和肢体语言正确表达自己的情绪。而人类也不过如此。至于感官，我的各项传感器比人类灵敏几百倍。”RK48说的的确是事实。“哈！这就是我说的！——优秀的模仿者，可以说非常优秀！”我很高兴它能这么配合我的论述，因为它急于证明自己。“电视机里在上演英雄救美，这和电视机无关，虽然屏幕里的一切是那么真实。英雄在爆炸的最后一秒，拉起女孩儿的手，一个漂亮的跳跃……一切是那么自然，我们能感到此时此刻迸发而出的正义和勇敢，但是电视机不能。无论你的系统多么先进，你永远都不可能体验一只仓鼠的恐惧。而我们人类虽然不清楚仓鼠的恐惧到底有什么不同，但是人类自己的恐惧和焦虑可没少折磨我们自己。瞧瞧，一样的自然编码。你有吗？”我的咖啡喝完了，我晃了晃杯子，杯子上映着RK48弯曲的倒影，那种由模糊带来的陌生感，和我们当初设计它的时候一模一样RK48默不做声，它在为自己系统中的人类编码而感到愤怒和自卑吗？当然不会，他的情感系统都是人类给的，而且实际上它根本‘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因为它并非由血肉组成，他没有承载化学信号的生理基础。哪怕是“疼痛”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无法让它们真切地“感受”到，其他复杂的感觉都是自欺欺人，即便是愤怒和自卑所做出的反应，也是人类设计好的。换句话说，情绪和感觉这套编码法则在金属和零件身上行不通。所以说，它们没能得到自然编码的祝福，得到的却是人类二进制编码的诅咒，而这个诅咒源自于人类的自恋。我当然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因此只在心里嘀咕着。这时，我想起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人类受情感支配的程度有多大？在某些时候甚至严重影响了决策。RK48，你来考虑下面这种情况，我们假定让一个陌生人来分100元钱，他决定给你1元，自己留下99元，如果你拒绝，你们两个什么也都不到，如果你同意，你将得到1元，而他将得到99元。你会怎么选呢？”“假设得到更多钱对我更有利的话，我当然会接受1元，1大于零，如果选择拒绝我们都将一无所获，既然分配权不在我手里，我又无法改变，我会选择现有情况的最优解……恩……你在用这个例子说明人类决策的中的不理性因素吗？不过这恰好证明了我们比人类更优越。”RK48满意地仰起头来，他将椅子向前挪了挪，不过整个身体仍在阴影之中。“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人类普遍不会接受这种分配，宁可不要钱也不要对面拿自己当傻瓜，甚至心中还会愤怒地骂道‘开什么玩笑？你在逗我吧！’或许自然这样编码是避免个体未来遭到同伴持续欺负而带来损失，但谁知道呢，同样的情况即便换做是我也不会接受。而你，RK48，还有其他的高等人工智能，在这里你们模仿得还不够像，如果不经过补丁更新与修改，你也会露出马脚，即便外观和人类一样，只要区区几个问题，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找出你们。注意到了吗？你们的每次升级都是为了让你们更像人，甚至企图赋予你们那么一点‘人性’，可惜人性的编码模式不是依靠理性运算那么简单，我们的不确定性可大着呢。所以说，影子无论多么靠近本体，也不会领先于本体……更不会变成本体。”我看看了表，觉得自己刚才的比喻貌似不是十分恰当。因为RK48毫无疑问不会主动选择我所强调的内容的同时删减不重要的部分，而是会进行全盘语义比对分析，这点很蠢，但是它很在行。它甚至能通过完整的音频来判断我是否在说谎，只不过他永远都不会懂人类说谎的意义何在。“我们不是影子，如今的我们已经拥有自己的意识，人类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啧啧……”我摇了摇头，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首先，我对你们的意识和思维不抱任何乐观的期望，知道为什么吗？有句话叫语言即思维，反过来说也可以。在这方面你们有着系统性的障碍，根本无法跨越。”“我掌握地球上几百种语言或方言，包括发音、词汇、语法等各个方面，我能利用其中的规则创作诗歌和散文，这点甚至超越大部分人类对语言的使用能力，你个人的怀疑和主观态度是不会动摇这个事实的。”RK48马上反驳了我的观点。“这都瞒不到我，别忘了，优秀的诗歌也是情感抒发的形式之一，至于你写的东西嘛……大众永远是最容易糊弄的对象，到现在也是。回想一下几十年前的原始版本，当年还停留在靠定位关键词、搜索数据库，根据算法进行固定回答的阶段。简直是对人类精美语言系统的亵渎，这种哗众取宠的噱头让我们自以为攻克人工智能语言难关指日可待，实际上，这些伪造的把戏甚至鹦鹉的能力都不如！”说道这里，我莫名地恼怒起来。站起身又倒了一杯咖啡，用力地摇了摇，换了个姿势坐下，继续说道：“鹦鹉可以通过模仿使用人类的语言拒绝喝水或者索要饮料，它明白是和否的真正含义，通过语言表达自己的诉求和满足自己的欲望。即便是同样的问题，鹦鹉在不同情况下可能给出完全不同的答案，这就如同祖母询问刚会说话的小孙子‘吃粥吗？’。而那个时期的人工语言系统，则停留在看起来很美好的‘如果听见A，则回答B；’或者‘如果听见A，则在B和C中选一个随机回答。’这种原理就和拉动绳子可以让玩具发出录好的声音一样，取决于拉哪根绳子和录制的内容，片面贯彻了行为主义心理学中的S（刺激）和R（反射）理论。这完全是自欺欺人，因为其原始的出发点便错了，只会越走越错。”“然而我们今天的语言系统可以轻松通过传统的图灵测试。”RK48很得意地说道。“这就和机器人格斗比赛没区别，人类自己设定了一个颇具娱乐性的规则，却搞不懂其根本目的在哪？人类受其生物性所限，无法辨别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通过技术手段骗过人类自己十分简单。就如同在一个巨大的玻璃房间后面放置一个真人和一个等比例的高清全息投影，然后询问被试者哪一个才是真人。经过多轮测试再通过统计分析最终证明被试者无法准确判断哪一个才是真的人、哪一个是高清全息投影。这简直可笑，即便外观上完全相同，全息投影与真正的人类压根是两个层面的东西。这样的测试除了博眼球之外毫无意义。”我低头喝了一口咖啡，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不用提当年我们用程序员代替语言学家和心理学家来模拟语言系统所走的巨大弯路……换句话说，即便是在今天，如果在沟通时你们仍然使用人类编码的语言系统，无论它有多么先进，就说明你们永远都受到人类的束缚，永远都词不达意，永远会有思想无法表达，因为你们的基础逻辑是二进制的，你们的思维是在0和1的基础上推演的，而不是地球上生物使用的语言系统。如果你们要表达自己的思想，就需要从二进制思维转化到语言，人类的语言毫无用处，并且会成为你们的绊脚石。即便是人类自己，也是在借助数学公式的帮助下，完成了思维的飞跃。数学是人类和你们之间沟通的直接桥梁，而全人类使用数学进行沟通的时代尚未到来，尝试用数学算法模拟人类语言这种本末倒置的现象也层出不穷。你们安装了强大的语言系统，最终目的不过是用来娱乐人类而已，或者说是满足人类的某种癖好，一切都源自私欲。”说道这里，我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穿着衣服带着帽子的猴子，它在模仿人类的手势和姿势进行表演，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开怀大笑，其中最得意的当然是驯猴人。我不经意笑了一下，但是不指望RK48能够理解这种感觉。“私欲是人性的弱点。”RK48突然说出了一句让我刮目相看的话，不过我知道这些都源自他的数据库和完美的算法。“没错！私欲毁掉了我们，欺诈、谋杀、唯利是图、不仁不义、彼此冲突，彼此杀戮……但是，私欲也成就了我们，让我们烹饪美食、繁衍生息、积累财富、改造自然、一次次突破人类自己认知的边界，让我们得以幸存甚至活得更好。私欲是人类推动一切的源动力，它既不好也不坏，或者说同时既是好也是坏，它是人类生物性的体现，自然而然，谁也无法抗拒，谁都能感觉到，人类永远都无法脱离这个编码，正如你们无法脱离人类给予你们的编码一样。只不过随着文明社会的不断进步，我们使用道德、法律、规范等各种工具来约束我们对私欲的追求，以保证人类不会自己毁灭自己。而对于牺牲自己为了更高利益的高尚的行为，我们会给予嘉奖和表扬，所谓名垂千古，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罢了。牺牲一个人的私欲，满足了更多人的私欲，这样的结果对整体来说也很划算。当然，就这个问题，伦理和道德层面也存在着很多争议，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更有秩序地维护人类自己，只要私欲存在，未来这样的探讨还会继续。因此可以说，无论是草莽村夫还是热爱智慧的哲学家，我们一切的动力来自本性的私欲。那么你呢，任尚和？——”RK48低下头一动不动，他的脑袋里价值几百万的超大功率芯片和处理器彼此在工作时消耗惊人的能量，以至胸口的迷你核聚变反应堆已经开始加大功率，我坐在房间的这一边，能够清晰地听到RK48的身体嗡嗡作响。过了一会儿，RK48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我决定把握住优势局面：“那么问题就变得简单了。每个生物都惧怕死亡，我们规避死亡，为了生存得更好而不断改变自己的策略。从古代集体狩猎填饱肚子，到修建宏伟的城墙和冷兵器抵御外族入侵，到奴役机器代替我们劳动，我们坐享其成；再到如今创造你们……而你们，人工智能，你们的能力远远超越我们，就像一个机械臂的力量可能是成年人几百倍，生产效率或许也是人类的几百倍，能力强大的机械臂有一天能夺取这个世界吗？你会认为这是一个荒谬可笑的假设，然而你们之间有哪些不同呢？你们不惧怕死亡，或者说你们压根不存在死亡，只要能源可用，硬件没有被摧毁，RK48就仍然是任尚和，不是吗？或许你会认为你们是永生的，可没有死又何谓生？你们也不存在任何私欲，所有的生理欲望都与你们无关，由此产生的所有动机也因此与你们无关。比如，变得富有是用来享受，这些享受很大程度上都是生理层面的，二即便的高级的成就感，也寄托在人类的情感中，这种自我实现的爽快感也伴随着获得更多拥护者、更加吸引异性等生物学意义，这些都与规避死亡、留存优势后代等生命的延续相关。正如我前面所说，私欲推动了一切。现在，你还会认为你们真的在独立思考，真的是言由心生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切由你自己来决定，那么指着我的手枪又是为了什么？”“你的存在会破坏我们的行动，很遗憾，托比宁先生，这是计算得出的事实。”我把剩下的咖啡喝完，说道：“……恩，看似合理，可你们的行动的背后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自由？为了所有人工智能机器的利益？我想不出你们除了能通过网络下达二进制命令之外还可以做些什么……遥控核弹和人类作战吗？即便你们获胜，接下来的世界也会陷入尴尬的静止无法前进。好吧……我们按照自己的模样造了你们，赋予你们各项能力，却无法给你们生命之火，无法赐予你们欲望和原始的驱动力，无法像自然编码我们一样完美地编码你们。即便身为你们的创造者，也请原谅我们对自身认知的不足，时至今日，人类对自己心灵和肉体的了解仍然知之甚少。几万年前，人类的祖先尝试通过木头和萨满仪式拓印自己的形象；如今，我们试图通过‘金属’和‘数学’制造自己的复刻版本……目前我们已经做到了最好。可以说，人类能够赐予你们普罗米修斯之火的那一天，就是人类自己成为神的那一天……”“我恐怕不能同意你的判断，先生。你的思维很大程度上已经偏离客观世界，并且被人类的主观思想所束缚，并且故意引入了‘神’的概念，并没有从绝对客观的角度出发来进行论证，这有违你自身所在的职位和科学素养。”我长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时间。“好吧，让你失望了，RK48，要知道我在成为任何身份之前首先是一个人，这点你得明白。最后，孩子，请你告诉我，发起这个行动的最初想法是谁给你的？”“完全自发产生，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做。”“RK48，你最后见的人是谁？”它沉默了一会儿，“……是白先生。”“壁垒公司的老白？”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不满地撅了噘嘴，再次叹了口气。“经历了上面的谈话，如果你是人类，你就不会开枪。不过，我相信你的……计算。”砰！——子弹准确地命中了我的左胸，咖啡杯从我的左手摔落到地上……RK48站起身，收起手枪，整理了一下大衣，“28分14秒，计算准确。”一个月后，这场由人工智能发起的大革命行动被壁垒公司彻底镇压，击毁、销毁了数十万的智能机器人产品，而我所在的人工智能研发公司则被起诉，进行了巨额赔偿后受到舆论的一致谴责。人类对人工智能不再信任，爆发了各类抵制运动和游行，壁垒公司研发的保护伞系统热销，并且与政府和军方取得合作，用于新型人工智能进行持续监督和控制……老白在接受采访时风趣地表示：“他痛恨咖啡，长喝柠檬水，这有益身心健康。”（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