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淼飞

我们都听说过“臭味相投”这个词，也听说过“闻香识人”，那么，这种说法有科学依据吗？我们真的能根据一个人身上的气味，判断出他的一些特质，甚至判断出对方与你是否合拍吗？

要了解这个问题，首先，我们要知道体味是怎么来的。

体味的来源五花八门，其中不乏一些奇奇怪怪的因素，这些因素涵盖了一个人的方方面面——说是闻香识人，毫不为过。产生体味的一个比较直白的原因，就是出汗。但其实，汗液中将近99%都是水，剩下的一点点是盐和尿素，本身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之所以感到难闻，始作俑者是糅合在汗液中的体表微生物。而出汗也并不是产生体味以及造成体味差异的全部原因。

我们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释放大量的气体有机物，其中有的组分有气味——当然也有的没有气味。体味就是这几百种有气味的气体组合起来的效果。这些气体有机物通过呼吸、出汗、尿液粪便等等释放出来，并且随着年龄、饮食习惯、性别、生理状态而不同，甚至能反映出基因的差异。因此，体味也被视作每个人的“气味指纹”。

比如，体味能反映一个人的饮食习惯，有研究就表明，多吃肉更有利于产生令人愉悦的体味。体味还能暴露身体健康方面的小细节，像霍乱患者“闻起来”甜甜的，糖尿病酮症酸中毒的患者体味则有点像烂苹果。这是因为生病的时候，新陈代谢会发生一定程度的紊乱，从而产生一些“不太常规”的气体有机物，或者改变原本的气体有机物当中各组分的比例，这就使得“气味指纹”发生了变化。

体味还会影响人格评价，只是这种影响多少有点神不知鬼不觉的，我们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我们可能不愿意承认对一个人的评价其实是来自于香水的魅力加持。例如，我们可能都有一种感觉，就是如果喷了香水，好像他人看待自己的眼光就不一样了，这不是错觉，香水以及带有香气的化妆品确实会影响我们在他人眼中的吸引力。还有研究表明，香水甚至会左右我们对一个人专业能力的判断，嗯，说到这儿你就get了，以后再去面试的话，记得试试喷点香水。

所以说，我们其实可以通过改变饮食习惯、调节身体机能，或者喷香水来改变体味。不过，有一个因素却是我们永远无法改变的，那就是基因——基因可能才是让你闻起来跟别人不一样的关键因素。

有科学家曾经做过实验：把一对双胞胎的T恤混在一堆毫不相干的人的T恤当中，然后让参加实验的志愿者去闻来自这些T恤的气味，结果发现，志愿者很容易就能把双胞胎的T恤辨认出来；而且双胞胎的体味高度近似，以至于志愿者甚至会搞混他们闻到的气味是来自同一件T恤还是两件。这表明基因确确实实在影响着我们的体味，我们是真的能通过闻一闻身上的气味来探测基因信息。

那么问题来了：体味里所包含的这些方方面面的信息，意味着什么呢？

在一项研究中，女性志愿者拿到了一些男人穿过的T恤，要求她们根据气味的愉悦程度进行排序。结果非常有趣——她们排出的顺序，跟自己与这些男人的人类白细胞抗原的差异程度完全吻合。

什么是人类白细胞抗原？这是一种蛋白质，Human leukocyte antigen，简称HLA，它能帮助免疫系统识别出哪些细胞属于自身机体，哪些细胞来自外界（而这些来自外界的细胞就可能是潜在的病原体）。编码HLA的基因同时也为免疫响应中的其他蛋白质编码，所以HLA可以表明一个人的免疫系统能提供哪些类型的保护作用。

你的“HLA画像”几乎跟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一样——当然，跟你亲缘关系非常近的亲人会有更相似的“HLA画像”。从基因和遗传的角度来说，跟一个具有不同“HLA画像”的另一半孕育后代，能生出更具有免疫优势的孩子。也就是说，如果你的另一半跟你在免疫系统方面的基因很不一样，那么从理论上来说，你们的孩子就能抵抗更多种类的病原体。

女性志愿者对T恤的排序，刚好是把跟自己“HLA画像”相差最大的男人排在最前面，最相似的排在了最后面，这其实反映了一种基因上的偏好。当然，她们自己并不知道，是基因替她们做出了选择。

体味的“指导意义”并不仅仅体现在找对象上，朋友之间也存在类似的结论。最近一项发表在《科学进展》（Science Advances）的研究表明，具有相似体味的人更有可能成为朋友。

研究人员收集了一些“一拍即合”的好朋友的T恤，用仪器分析T恤上面的气味的化学成分，果不其然，朋友之间的气味特征比起不是朋友的两个人，要更加的相似。为了避免仪器测得不准，研究人员还招募了志愿者，让他们去闻3种气味，其中两种来自一对朋友，另一种来自一位无关的“路人”，而志愿者也成功辨识出了那一对好朋友的体味，排除了第三个人的体味。

现在，回到我们开头的那个问题：“臭味相投”有科学依据吗？答案是有的。基因真的很奇妙，它总有办法把自己携带的信息通过各种途径透露出去——而体味，就是这万千途径的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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