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北京市通州区来了三只大鸨,引得不少人专程前往观看。

这秃了吧唧的鸟有什么可看的?

再来张近景特写:

大鸨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图片来源:wiki

先不说这鸟长得怎么样,光是它名字你可能都不会念。但如果说到“青楼老鸨”,你是不是就来精神了!?

这鸟和青楼老鸨有点关系

这鸟和老鸨还真的有点渊源。“老鸨”指的是古代青楼里管理妓女的女人,怎么给鸟儿起了这么个名儿呢?

有一种说法是,古人认为鸨只有雌鸟没有雄鸟,雌性的鸨是百鸟之妻,谁跟它交配,它就生谁的孩子。

明末清初的时候,有个叫宋权的人写了一本《丹丘先生论曲》,开始将大鸨与老鸨联想在一起,文中写道:“妓女之老者曰鸨。鸨似雁而大,无后趾,虎纹。喜淫而无厌,诸鸟求之即就。”

这些说法当然是假的!

大鸨雌雄异型,雄鸟体型较大,雌鸟体型较小。所以古人可能误认为鸨没有雄鸟。

而且到了繁殖季,“搔首弄姿”的不是雌鸟,而是雄鸟。 求偶炫耀时,雄鸟头颈上扬,颈部的羽毛也会乍起来,尾羽向上翻起,露出洁白的臀周羽毛,翅膀向下向后伸出。这姿势,我简直想不出什么骚话来形容它。你自己看吧。

怎么样,我屁股好看吧?

图片来源见水印

这好像是在告诉雌鸟:你看我,没窜稀,很干净,很健康。

再来个雌鸟视角的特写:

知道了知道了,别对着我!

图片来源见水印

而且雄性大鸨还会一个劲儿地追着雌性不放,好像在说:我屁股干净吗?快夸我啊,没有任何鸟的屁股比我还干净了!

你别过来啊,千万别过来

大鸨这样的求偶炫耀行为出现在中蒙俄交界的大片开阔草原繁殖地中,它们的传统越冬地在黄河中下游流域,而这次我去观鸟的地方是北京通州的一片玉米地,这是五年前才被人们发现的越冬地。

大鸨在人类收割后的玉米地中啄食,却十分惧怕人类。有多怕呢?看看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你就知道了:

看到了吗?

虽然我不是故意玩找找看,但你恐怕还真的找不到它。拉近镜头看看:

看到了吗?

这只大鸨离我至少有三百米远,我甚至用上了单筒望远镜。

这回看到了吧?

镜头里是一个只雌鸟,它大多数时间都在“傻站着”,也会时不时地朝我们所在的方向张望,似乎对三百米外的人类感到很紧张。大鸨是一种比较机警的鸟类,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抬头警戒。

它们看起来个儿头不小,是现生鸟类中最重的飞鸟,雄鸟最重可达18千克。大鸨肉多,历史上捕杀大鸨的也不少,所以大鸨也有“地脯”的别称。丹顶鹤、大天鹅这些看起来很大的鸟,实际上都没它沉。

费劲起飞

图片来源见水印

体重越重的鸟,被捕食的风险就越大,因此也就更加警惕,当天敌远远的出现时,就会被发现。

在鸟类学中,甚至有一个与之相关的研究方向——惊飞距离,即在一定条件下,衡量鸟类忍耐(潜在)捕食者靠近的最近距。简单来说,就是“你再靠近点儿我就觉得不安全了,我就得飞了”。麻雀的惊飞距离大概是两三米,喜鹊的惊飞距离大概是三五米,而大鸨的惊飞距离大概有三五百米。

大鸨天天见?

为了不惊扰大鸨,同时也为了记录下大鸨自然的状态,我们不敢大幅度移动,甚至不敢大声说话。过了一会,不知什么原因,这只大鸨还是起飞了,但没飞多远就降落到不远处的一片开阔野地中,我们赶忙静悄悄地赶过去寻找,生怕就此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看背景,和刚才的玉米地不一样了

我们赶到那片开阔地时惊奇地发现,原来这里还有另外两只大鸨,这下总共有一雄二雌三只大鸨。其实在实际观察中,很难同时看到三只鸟,因为总是有一两只因为蹲卧或单纯的羽色而隐蔽于杂草中。

当它们露出头时,总是频繁低头啄食,但因为离得远、有遮挡,而且是在杂草丛中,因此无法准确推断是在吃什么,可能是越冬的昆虫,也可能是植物的种子。而且雄鸟警戒频次明显高于雌鸟,除了警戒天敌,它还可能是在警戒其他雄鸟。

在中国,更多的大鸨在黄河中下游流域越冬,要比这三只飞得更远。从繁殖地到越冬地这三千公里的路程,大鸨需要在多个迁徙停歇地休整、“加油”。

但它们经过的地区,恰恰是中国人口最为稠密的地区之一。大鸨典型的迁徙停歇地和越冬地是开阔的农田、荒地或者河滩。几千年来,河滩和荒地越来越少,农田越来越多,好处是能吃散落的稻谷,坏处是人多狗也多。

如果在某一个“加油站”没有补充够能量,甚至连“加油站”都没有了,大鸨怎么又能飞到下一站?

啊,freedom!

图片来源见水印

回想起多年前第一次看到大鸨,是在蒙古国,两只大鸨低飞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低飞,人类唯一的痕迹——蒙古包,被大草原包围。大鸨越过山丘,飞掠湖泊,消失在无尽的远方。

再回到眼前,这三只大鸨的栖居之所被川流的公路和正在建设的高楼包围,它们能在这里不被打扰的度过这个冬天吗?希望明年还能在这块玉米地看到它们。

撰文、拍摄 | 吴海峰

微信编辑 | 阿什么爽

来源 | 博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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